方姨娘先是恭贺了杜氏嫁女之荣,转而就挑拨起太太跟杜氏关系,又称赞徐宁高风亮节,不忘生母——不过口吻着实古怪,仿佛徐宁那番剖白只是做做样子,装给外人看的。
杜氏明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嘴上只管装傻,一问摇头三不知,除了哦就是啊,弄得方姨娘也疑疑惑惑,莫非老爷真的什么都没跟她说?
刺探一番仍没探出虚实,方姨娘只能铩羽而归。
杜氏送客回来,叹道:“瞧吧,往后府里还得热闹。”
徐宁笑眯眯剥了碗松子穰儿,分一半给母亲,“管她呢,咱们只管乐咱们的。”
记名问题僵持不下,徐宁每日仍装得跟没事人般,照旧去嫡母处请安,让王氏揪不住她错处。不过王氏也没闲工夫同她置气,馨姐儿迟迟不见踪影总归是个麻烦,又怕是被人谋财害命甚至抛尸荒野,成为游魂野鬼,文思远那个败类可会帮她好好收葬?
整宿整宿做噩梦,王氏脸都是白的,也没气色待客,干脆把一切亲朋故旧拒之门外,称起了病。得空却必得去灵岩寺念几句佛求一碗符水,以图心安,也盼着徐馨说不定会故地重游,让她母女二人见上一面。
这日有客造访,二门上的小厮寻不着话事人,辗转又求到徐宁这里。徐家规矩姨娘无权管家,二小姐又是个不着调的,相形之下三小姐都可靠多了。
徐宁其实已猜到是谁,不过等正式见面的时候仍震了震,想不到苦主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她看静王头上那顶乌紫色的冠帽都像泛着绿光。
来者即是客,徐宁态度和蔼地迎上前来,“殿下怎的贵步临贱地?臣女深感蓬荜生辉,可惜家父不在,未能陪您说话。”
一通寒暄八面玲珑,却是不着痕迹地下达逐客令:没有正经事就快走吧,这里不欢迎。
然而齐恒兀自在上首紫檀木扶椅坐下,目光看向一旁空空荡荡的小方桌。
徐宁:……
没办法,只得让婆子奉茶来,又差人去请王氏,然而家仆却道太太往灵岩寺去了,估摸得半个时辰才回。
这可麻烦了。
徐宁又小心翼翼瞥了眼不速之客,莫非他是来找大姐姐的,自己该寻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呢?生病,还是也跟嫡母一起去进香了?
齐恒呷了口茶水,平静道:“本王这趟过来,是因为有人寄来一封密函,不知孰真孰假。”
说完从袖中掏出信笺,上头的蜡封已经去掉,可见他确实看过。
徐宁大致猜到因为什么了,心中暗骂方姨娘聪明一世,怎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徐婉的字迹虽然潦草且有意掩盖,可朝夕相处的她怎么会瞧不出来?
徐宁匆匆阅毕,心里已从石破天惊转为一潭死水。
还好徐婉尚有点理智,只说嫡姐逃婚,没敢说与人淫奔,那样会破坏整个家族声名——包括她自己的。
徐宁坦然望向对面,“殿下想知道什么?”
这句话便是承认了,纸包不住火,只消从府里调几个下人审问,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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