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遥从小就喜欢做木偶人,这是他师傅教他的。
他师傅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如果他没按照她说的来做,就会受到她的惩罚。
或许是不给他饭吃,或许是让他在门外跪一夜反省,这些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反正每一日过得不都是一样的么?
她还总爱在深夜念叨着要杀了那个男人,每每情绪上头时便控制不住地暴躁,这个时候唯有做木偶能平息她的怒火。
他也藉由这个学会了雕刻木偶的法子。
路之遥看不见,做木偶总比常人要慢上一些,初期做出的木偶全是按照他自己的容貌来刻的,但不懂比例,常被他师傅说丑。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美丑有什么区别,即便这木偶丑,至少也能在他师傅发疯时陪他聊聊,还能点头附和。
他能理解他师傅的控制欲,但每次在玩木偶时总觉得差点什么。
听话固然听话,但少了些生气就少了许多趣味。
全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哪里比得上意外和惊喜来得有趣,这个想法即便是和李弱水在一起时也没有改变。
但最近似乎有了些不同,如果可以求到她的爱,即便是木偶人他也会异常的满足。
那日她吻了他,这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温柔让他不禁为之颤抖。
像是在无趣的黑暗中龋龋独行多年,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但她爱骗人,身上秘密又太多,谁知道那抹光会不会是海市蜃楼?
还是做个木偶人罢。
路之遥得出了自己结论,唇角抿出一个轻笑,满意地拥着她睡了过去。
大皓月当空,周遭淡淡的黑云都被映照出了朦胧的亮色。
院落中的花叶大都闭着苞,唯有角落的几盆白昙静静地绽开花瓣,放出了幽幽暗香,在月色的笼罩下,它像是勾了柔光,独自在夜里亮起光华。
微风四起,花枝摇晃,四周挂着的风铃也止不住地响,映在墙上的花影突然被遮住,只顿了一会儿,那处再无白昙,只余空空的枝条。
窗台上的蝴蝶兰莫名被殃及,探入的花枝掉了不少花瓣,此刻正恹恹地耷在上方。
映着花与窗格影子的床榻上正挤着两人,说是挤也有些不贴切,用压豆腐来描述或许更适合。
李弱水之前去豆腐坊借猫时曾看过他们做豆腐。
为了将嫩生生的豆腐汁水挤出,要包上布包,在底下铺层板子,上面再压一块方正的石膏板,慢慢用力压下,直到将水都榨出才算完。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块可怜的豆腐。
左边抵着墙,右边抵着路之遥,在他无意识的挤压下艰难地出着气。
这人光是抵着她还不够,头一定要拱在她侧颈,手也要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好像一个不注意她就能羽化飞仙一样。
按照这个姿势,他们根本没有必要睡床,一张单人的榻都绰绰有余。
这个姿势侵略/性实在太强,也很难受,再加上之前做了不少事,李弱水直到半夜都没能睡着。
但身边这人倒还睡得挺香,呼吸绵长、手劲十足,头发都柔柔地垂在身侧。
李弱水抬头看着床架上的风铃,默默在心里数羊。
其实不仅仅是被挤到睡不着,她还很饿,今天一整天算下来她就只吃了几块糕点,属实是不够。
但她现在口不能言,路之遥这样吃饭如修仙的人又怎么知道甜点根本就不顶饿呢。
这就是攻略路之遥必经的苦难吗。
悟了。
秃了一小节的蝴蝶兰在她头顶晃悠,院外还偶尔传来一声蛐蛐鸣叫。
李弱水正听着这些声音发呆,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宁和又悠远的箜篌音。
曲调奇怪,却又莫名的舒缓闲适,就像身处在炎炎夏日的树荫底,让人舒服得朦胧欲睡。
她的眼皮慢慢合上,看起来像是即将进入梦乡,但没过一分钟,原本绷紧的身体骤然放松,李弱水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曲调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她能感受到自己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可以随意翘起和放下,腿也能挪动,她试图坐起身,却被路之遥锁着喉,难以动弹。
看来这蛊虫也是有法子能治的但此刻她不想猜测这曲调是谁吹的,现在首要的是去填饱肚子。
“路之遥、路之遥”
她伸手拍了拍,这声呼唤像是吓到了他,他微微一颤后紧紧抓住她,眼睛茫然地睁开。
睫羽上流着月华,侧脸也勾着一层冷光,他视线没能落到她脸上,手却毫不偏移地摸上了她的脸。
“怎么了?”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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