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男人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门口壁灯的微光面前照亮出他的轮廓,冷鸷而晦涩难辨。
艾波洛妮亚笑了一下。借着微弱光芒来到壁炉前蹲下身子,划亮火柴,点燃已经摆好木头、却从未用过的炉子。
木柴腾起熊熊火焰,跳跃着变幻形状。艾波洛妮亚静静欣赏了一会儿这透明又轻盈、灼热而变幻莫测的美。
火光照亮她的面庞,她忽地转过头来,说:“迈克尔,我们做题吧。”
男人终于无法保持冷静,一整天的愤懑、憋屈在这一刻爆发,眼里幽暗的情绪翻滚,他咬牙切齿:“艾波洛妮亚,你把我当做你的丈夫了吗?我甚至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你回西西里了。我在你心里甚至没有那个该死的亚洲老太婆重要。”
艾波看了他一眼,诚恳地说:“谢谢你照顾吴太太。”
迈克尔被她突如其来的礼貌弄得一哽,而她歪头的模样又过于可爱,娇俏的小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美得像一阵风组成的拳头,轻柔又有力地往他的弱点狠揍。
他尝试着找回愤怒的感觉,却屡屡失败,最终认命般垂下眼皮,轻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顺着他的视线,艾波洛妮亚这才注意到摊开的那本书里躺着一封信。那是皮肖塔赠送蓝旗亚时附赠的贺卡,通篇像是部下述职,公事公办地表达了自己未来的工作期望,令人在意的是最后一句,他歪歪扭扭的写道——请尽情驾驶你的男人,就像驾驶这辆车一样。
艾波洛妮亚笑了起来,反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像是戳破了的气球,迈克尔闷闷地说:“愿意。”
艾波洛妮亚凑上前快速亲了他一口:“我去洗澡。”
等待的时刻,迈克尔从未有如此忐忑,他坐在沙发里,一会儿激动于终于可以毫无阻碍地享用她那魂牵梦绕的身躯和面容,一会儿又怀疑她别有目的、质疑她的真心。
在剧烈拉扯的情绪中,浴室的门轻轻地打开,蒸腾的白雾贴着地板流出,一双雪白透着粉的脚丫踩上大理石地砖。
壁炉的火光跳跃,空气温暖宜人。
迈克尔望着女孩身裹浴巾赤脚走到自己面前,递来一块干燥的毛巾,用一种自然的态度吩咐道:“给我擦头发。”
语气流露出的娇蛮和亲昵,让他喉间干涩、浑身发硬。
潮湿的头发尚且滴着水,艾波洛妮亚自然而然地坐进男人的怀里,几秒钟过后,毛巾的触感出现在头顶,男人轻轻揉搓她的头发,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特有的芳香,夹杂着潮湿的水汽,迈克尔努力屏住呼吸,好将注意力从她那散发着甜美香气的光裸肩膀、脖颈乃至包裹在浴巾之下的考卷移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艾波洛妮亚握住男人的手腕。
白色的封签掉落在地,迈克尔迅即地填上姓名。
这是一个粗暴的填写方式。笔触激烈而原始,像是要把某些压抑已久的情感通过唇齿,伴随墨水的流淌,将知识传递到自习伙伴的身体、乃至灵魂。
艾波紧挨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对方过于用力的笔触让她感到不悦,摸上他那张考卷。
迈克尔发出含糊地轻笑,任由她泄愤似的将自己的考卷按进桌面,开始放缓力道,慢慢答题。
他是达特茅斯的高材生,拥有丰富的答题经验,是个耐心的家教。
他认真审题,手掌抚过卷面,从选择题到最后的答题,每一处都仔细阅读,细细讲解。
艾波被他讲得心潮涌动,在学习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确定现在就要模拟考吗?”
正式落笔之前,迈克尔问她,结果被糊了一脸试卷。
家教脾气很好,没有生气,一面摘掉钢笔笔盖,一面耐心解释:“第一次做题要夯实基础,不要用稀奇古怪的解法。”
艾波不相信,认为这是他炫耀自己智商。但真的下笔时,她才发现家教说得没错,常规的解题思路已经让她绞尽脑汁。
她气得大骂家教,一度要把笔扔出去。
迈克尔没办法,只得从题目原理、出卷人意图开始讲起,最后还给她打了一遍草稿。
万事开头难,之后艾波下笔有如神助,顺着家教讲授的解题思路一路奋笔疾书。文思泉涌的感觉让她找到了学习的快乐。
迈克尔欣喜于她的悟性和天分,在试卷上写写画画,验算她的解题思路。
两人做题做到天明。
直到黎明的曦光射入室内,艾波才筋疲力尽地陷入沉眠。
迈克尔虽然疲惫,精神却兴奋地睡不着,他揽着艾波洛妮亚,欣赏着她沉睡的面容,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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