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绾正要回答,忽见一侍女急匆匆走进来,与谭萱斓耳语几句。
谭萱斓流露出被责怪后的不悦,经风一吹片刻消散,转而笑道:“君晟在门外等你,责怪本宫私自见你。先过去吧,切记,在这里要寸步不离君晟的视线。”
季绾喜静,自进门就很拘谨,却在得知君晟也在时,浮躁的情绪沉了下去。
欠欠身子,她随侍女离场,步上九层,脑海一直回荡着德妃那句似有似无的暗示。
吟玉楼共十层,越往上去,风越大。
最热闹的是姚宝林所在的七层,可谓珠光宝气齐聚一堂,朝臣们则是集中在低层攀谈寒暄。
九层空旷,无人问津。
本以为还有其他人在,却只见到一道孤影站在外廊上,背对房门,被烟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大人怎么不在宫里?”
君晟回过身,“姚宝林需要朝臣撑场子,陛下遣我来此。”
季绾走上前,与男人并立在阑干前,欣赏起不同视角下的风景,半开玩笑道:“那真是好大的排场,能让通政使做陪衬。”
绾在玉冠中的墨发被风吹得微乱,君晟看向长发乱飘的女子,提了提唇角,将人拉过来,挨着自己近了些。
“暖和。”
有人甘愿挡风,季绾没有拒绝这份好意,下一息,青丝被人绾起。
看着亲手为她绾发的男人,季绾头皮发麻,僵着不敢动弹。
烟火斑斓,变换着色彩映在他们的身上。
君晟扯下阑干上用作装饰的花枝,缠绕在季绾的发尾,完成一条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子。
再不会被夜风吹起。
季绾抚了抚搭在肩头的辫子,“多谢。”
“说了,不必与我客气。”
君晟斜倚廊柱,抱臂继续观赏烟火,内勾的眼角微敛,察觉到簇簇烟火一点点向着吟玉楼的方向绽放。
姚宝林为显帝王的盛宠,备下比除夕翻倍的烟火,离得远观赏尚且觉得壮观,可当烟火如箭雨般窜向吟玉楼时,感官的压迫陡然倍增。
要起火了。
仅仅一瞬,八层和十层的阑干被烟火点燃,窜起火焰,迅速蔓延。
“啊,烧起来了!”
“快撤离!”
楼内宾客受到惊吓,乱作一团,楼外百姓瞪着眼,不可置信看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冒起白烟。
大风助燃,转瞬黑烟滚滚。
季绾惊愕,“不逃吗?”
君晟看向起烟的旋梯口,又低眸看向面前的女子,“逃得出去吗?”
语气平常到像在陈述一件不打紧的事,比天气变换还要不打紧。
下方全是惊叫声,季绾竭力让自己冷静,跑到墙角的铜盆前打湿帕子和衣袖,想要捂住自己和君晟的口鼻。
可君晟身量太高,她踮脚难以支撑,索性放弃。
处事不惊是优点,可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被烟呛啊。
“来不及了,我们”季绾俯瞰楼外,紧紧攥住男人的衣袖,“跳下去吧。”
处在九层高楼,光俯瞰腿就软了,何况是跳下去,可烟呛的窒息感涌来,季绾不做他想,使劲儿推了推君晟,“走不走?”
看着快要发怒的姑娘,君晟唇边笑痕浅浅,点漆墨瞳映出燃烧的火焰,还有女子生愠的脸。
别样生动。
“为何要带着我一起脱险?大可自己逃离。”
季绾快要无法呼吸,无暇他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火烧红木的声音噼里作响,楼里的宾客几乎全部逃生,除了被困在八层以上的两人。
旋梯口冒烟,外廊的阑干被火吞噬,他们快没有退路了,可纵使这样,季绾仍紧紧攥着君晟的衣袖。
“君晟,我想活。”
一只大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带入一方宽厚的胸膛,脚尖被迫一点点离地。
耳边传来“砰”的一声,着火的阑干被那人一脚踹开。
“吸气,憋住。”
额角的碎发刮过柳眉,季绾听见风与心跳交织的声音。
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却被紧裹在一双有力的手臂间。
来不及多想,随着一声声“有人坠楼了”,二人一同坠入清凉的湖水中,溅起层层水花。
湖水的冲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季绾向上凫游。
漂台上的百姓所剩无几,齐齐向她的方向跑来,包括季渊和蔡恬霜。
“这边,在这边!”
凭借幼年掌握的一点儿水性,季绾没有立即上岸,左右寻摸着那人身影。
蓦地,腰肢一紧,她被人从水中举起。
君晟破水而出,圈着她游向临近的漂台。
被拉上岸后,季绾瘫软地坐在地上,视野里是君晟单手解开革带脱去官袍的动作。
肩头一沉,浸湿的绯红官袍罩在了她的身上。
君晟单膝跪地,将拢进官袍的女子拉向自己,低头与她视线交错。
水珠自女子的碎发滴落,蜿蜿蜒蜒落在男子的手背上。
月色缱绻,人狼狈。
季渊边跑边脱去衣衫,一把罩在季绾身上,不能言语的少年微微发抖。
季绾借着力道站起身,朝弟弟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蔡恬霜却发现君晟雪白的中衣后襟上,渗出血迹,想是落水时,背部砸在了漂浮在水面的阑干上。
“大人受伤了”
“无碍,送娘子去车上。”
蔡恬霜噤声,在大批侍卫靠近前,拉着季绾和季渊快速离去。
“卑职等来迟,请君大人恕罪!”
一名黑甲侍卫恭恭敬敬地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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