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此事一旦揭发,不仅岐王后裔无人能幸存,恐怕整个东都上层都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万寿公主从腰间抽出一柄犀角匕首,厉声道:“太宗陛下有马名狮子骢,肥逸无能调驭者。则天言于太宗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楇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窦敬,你就是那匹冥顽不灵的狮子骢。我已给过你两次机会:第一次,盂兰盆节,我在蟾光寺现身召你调粮赈灾,你却视若无睹,夺路而逃,我当夜启用了王绥;第二次,我派杨行简击登闻鼓,命你彻查观音奴冤案,你竟然称病不见,让他在公堂躺了一整夜,我只好亲手前去了断李昱。”
她缓缓拔出匕首,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凶芒,“这是最后一次。”
窦敬避无可避,被逼入了绝境。忤逆她,将血溅当场,且死后必然会牵连家族;顺从她,则会卷入政治旋涡,吉凶难料。但最终,她仍会达成想要的结果。
有力量杀死一条龙的,只有另一条龙。窦敬意识到:身为一匹任人驱策的马,在龙争虎斗时想袖手旁观,无疑是痴心妄想。
窦敬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竭力思考自保的可能。片刻后,他接过万寿公主手中的狮子鬃毛,俯首低眉,恭顺地说道:“禀公主,微臣为调查岐王遇刺案,进驻王府搜寻线索。却意外发现李昱图谋不轨、私藏甲胄、演黄狮子舞。为防其同党叛乱,臣将派兵包围王府,看押其家人。”
宝珠冷漠一笑,微微颔首,以示嘉许:“识时务者为俊杰。”
窦敬扶着桌子勉强起身,克制着手臂颤抖,提笔蘸墨,将纸卷上的草稿抄写在黄藤纸册页上,再老老实实盖上自己的官印私印。书毕,已是浑身湿透,如水中捞出。
万寿公主接过信件,一字一句仔细查看,以防他从中耍弄花样。这封举劾信和米摩延的头发,将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长安大明宫,带着致命的杀伤力,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而后,她以威严的嗓音宣布:“此乃天命。”
此言一出,便是约好的信号。窦敬忽觉颈后刺痛,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韦训担忧地望了一眼宝珠。为完成这一场必需的表演,她已虚弱到无法还刀入鞘。一直坚持到窦敬人事不知后,她才露出疲态,歪向椅背。
他迅速收起河南府尹的印章,塞进窦敬怀里,接着拎起老头,开门走进庭院中。此时,一名顶尖刺客正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准备完成后半截任务。这一次不需要杀任何人,她只需搜集证据,绑架目标,最后再将此人送回原处。
任务虽然古怪,但拓跋三娘从不过问缘由。她拎起窦敬,懒洋洋地说:“拐弯抹角的,我还以为大师兄会自己去那亲王府动手呢。”
韦训面无表情地说:“她要亲手复仇,不止王府,还要清洗洛阳,斩草除根。”
拓跋三娘眼睛一亮,露出一丝赞赏钦佩之意。而后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请师兄记着,这一回,你欠我们所有人一个大人情。”
韦训平淡地说:“记得,只要我活着,会还给你们。”
拓跋三娘满意地笑了,白影晃动,带着昏迷的窦敬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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