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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说:“我已经知道破坏婚礼和绑架新娘的人是互不干涉的两伙人,一伙儿熟知朝堂规则,手段阴险毒辣,试图一举将萧氏和庞氏两家灭门;另一伙人应当是你们江湖中人,用的也都是江湖手段,目的是公开破坏婚礼,针对的是庞良骥。
至于七八成把握,是根据大理寺历年旧案统计而来。凡女子凶死,大半是夫家动手,不是丈夫就是舅姑。以此案为例,新娘萧苒失踪,前夫卢家、现夫庞家都是疑凶。但庞家同时受害,最大的可能性就落在卢家。
萧氏家主求富不仁,夺女再嫁,已经跟卢家翻脸成仇。前夫卢郸虽然已死,但他父母兄弟都在世,朝中又有高官靠山,想出借朝廷之手除去萧、庞两家的毒计,动机非常充沛。”
拓跋三娘听到“前夫卢家”时眼珠一转,没有吱声。等宝珠侃侃而谈结束,才反问:“萧小娘死了老公改嫁的事已经决定很久了,他们怎么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宝珠从容不迫地说:“十恶谋逆之罪,夫族妻族互相牵连,萧苒毕竟曾经是卢家妇,卢家要一直忍到六礼完成,将萧苒的所属权完全过渡给庞家才会动手,稍有差池牵连自身,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且按照惯例,举发者能获得罪人一半家产作为奖赏,可谓是一石二鸟的毒计,庞家的金山银山,怕是早被他们盯上了。”
朝堂阴谋之肮脏毒辣,一两张小小纸片,动辄满门抄斩赶尽杀绝,远非江湖私怨可比,拓跋三娘身为资深刺客,耳闻目睹之下,知道宝珠分析得很有道理,口中却不愿承认,笑嘻嘻地说:“除非你有证据能拿住卢家,否则夺不回萧小娘。”
宝珠说:“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回萧家寻找证据。”
此时庞总管疾步走来,脸色灰败如土,朝着宝珠轻轻点了点头,可见搜索谶纬书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这是天大的祸事,比庞良骥能否顺利成婚重要千万倍。
“主人命我跟从九娘子,随机应变提供助力,但求您救我庞家一门性命!”
宝珠点头同意,当即带人走出庞府,再次回到萧家,管家娘子萧荏拉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婢来到宝珠面前,说:“这婢子从小在妹妹身边服侍,嫁与卢家时她也跟去了,婚礼前后我琐事繁忙不能照顾周全,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宝珠看了一眼那个小婢,知道贵女出嫁,随身奴婢们也是属于嫁妆清单上的内容,便问:“卢家不是扣下了萧苒的所有嫁妆,此女为何能跟着回到娘家?”
萧荏说:“怪就怪在这里,妹妹回家时是净身出户,过了几个月,此女前来敲门,说是因笨被赶出卢家,无处可去,想再回原主家侍奉。我父亲对财产一向抓得极紧,这样一个婢子价值三十贯钱,不舍得丢弃,所以只盘问了她几句,就留下了。”
小婢哭得满脸是泪,看来已经被审问吓唬过了。萧荏知道谶纬书的极端危险,宝珠刚才离去后,她将所有可疑线索一起拎出来细细捋顺,此时一并奉上。
宝珠直截了当问:“卢家让你传递给萧小娘什么消息?”
她天生带一股不威自怒的气魄,比动不动发火打人的家主萧士廉更有威能,小婢扑通跪下,哭着承认:“那边主母让奴悄悄递给小娘子一封信,奴来家后给了小娘子,她看过之后立刻烧掉了。奴一个字都不认识,不知道那信中说了什么!”
宝珠心道以她身份,本来就不该知道信中的消息。这证言已经坐实了卢家在案件中的作用,只不知道萧苒在这里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宝珠再问:“婚礼当日,萧苒都干了些什么?”
小婢回答说:“其他都如同往常一样,簪娘为小娘子化好妆梳上头,我们要帮她穿上新娘礼服,戴上首饰,打扮齐全了看一看。小娘子却显得不怎么高兴,让我们所有人都出去,她要自己穿。”
此时老四邱任从内宅走出来,对宝珠和霍七说:“他们还存着半壶没喝完的蒙汗药酒,莨菪子泡了一夜已经发酸了,但里面没有添曼陀罗。可能有外人得知姑嫂们要用药酒戏弄新郎,又偷偷在酒里加了一味,莨菪子的刺麻感能压制曼陀罗的腥气。大师兄是个猫舌头,吃不得辛辣刺激的东西,就这么囫囵吞下去也不知道。”
霍七郎笑着说:“那可不巧了么,三师姐从假新娘身上搜出一包药粉。”
邱任一听,两眼放光:“小指甲盖那么一点儿就够麻翻牛马了,那一包可是好东西,别让那娘儿们给浪费了,我这就去找她讨回来。”说着忙忙地跑了。
宝珠从一切开始的地方仔细琢磨了一番,卢氏一族针对庞、萧两家报复的动机非常明确,这伙江湖人士的目的却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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