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伤内困,对战整整一夜他都没有丝毫动摇过,但回想她当时生死咫尺之间,韦训后颈寒毛直竖,着实有些后怕。
霍七郎望着井内说:“瞧尸体还没怎么肿胀,大概才死了不到两天,不用整夜踩水,这两个刺客挺会省力气的。”她正想跳下去仔细瞧瞧线索,忽然听到青庐方向传来庞良骥火冒三丈的质问声,三人顿时色变,立刻赶往那边。
青庐之中一片狼藉,满地躺着不知死活的人,有被暗器所伤,有被毒雾熏晕过去。所幸韦霍两人反应及时,一对新人倒是毫发未损。
新娘子盈盈而立,清冷秀丽的面孔在团扇之后半遮半掩。
庞良骥坐在地上,双手双腿拼命用力向后撤,竟然是想要远远离开新娘。
“你是谁?!阿苒呢?!你把阿苒藏到哪里去了?!”
庞良骥的声音惊惧已极,新娘笑而不语,仍是温柔斯文地凝望着自己的夫君。
庞总管捂着汩汩流血的额头,气急败坏地喊道:“祖宗!别再闹了!这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萧小娘吗?”
庞良骥大声说:“我决不会认错自己心爱的人,刚才扑倒这女人时我就发现人不对!”
萧家的伴娘惊怒交加,哭叫道:“你们庞家是故意欺辱人吗?我们陪着小娘子从萧家出嫁,一路上眼珠不错地盯着婚车,这不是我家娘子又是谁人?”
周围宾客吵做一团,两家人见过萧氏娘子的都说这就是本人,只有庞良骥绝不承认,坚称人换了,就算相貌一模一样,眼前这个女子绝不是他想要娶的新娘。
他转头看向韦霍二人,绝望地叫道:“大师兄!老七!敌人把我的阿苒绑走了!这根本不是阿苒,是个穿着她衣服、长着她面孔的鬼怪!”
众人哗然,庞家花了巨额聘礼娶来的新妇,千辛万苦刀山火海迎回家中,拜堂行礼之后,新郎却不肯接纳,庞良骥的父亲和萧家的长辈当场就要找家伙打死他。
霍七郎盯着新娘片刻,从地上捡了一粒小石子扣在手里,往她脸上弹去,新娘只眨了眨眼睛,脸上皮肉却不动弹,好像笑容凝固了。
她低声对韦训说:“似乎不太对劲,要拆穿打死吗?”
韦训摇了摇头:“人质已经绑走了,这个东西得留活的,看能不能交换。”
无论周围如何慌乱喧闹,新娘子手持团扇微笑静立,任谁与她说话都一言不发,冷静观之,更觉诡秘可怖。
这场混乱不堪的婚礼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此时天光微亮,庞府的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疲惫不堪。一件大喜之事却出了如此多的恐怖意外,已经有不少奴仆因害怕逃走了,更有许多中了暗器毒雾的人需要大夫拔毒治疗。
韦训恐怕之后还要频繁与人对战,得把背上毒镖处理一下,跟庞家要了一辆马车,准备带着宝珠先回去灵宝县客栈休整,留下两个师弟善后。霍七擅长易容,由她安排这“新娘”最妥当。
临走韦训从腰间抽出一根爆竹般的金属管,递给十三郎。
十三郎看到这东西,惊道:“大师兄要发师门召集令吗?”
韦训神色冷漠地道:“这闹得也太不堪了,庞良骥没有邀请,不该来的却都来了。既然如此,干脆聚上一聚,叫他们来灵宝客栈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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