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独断专行积聚了这么多的不满,当有一天,陈望月这个引信出现,便被点燃了。
“谢之遥,你这样对我就算了,不要拿这一套去对待陈望月,她不需要不尊重她意愿和心情的家长。”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砸下来,被谢之远飞快地用袖子擦掉,“你答应我,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瞒着我去打扰她或者她的家人,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谢之遥胸口几乎发闷。
是了,他以为自己了解小远,实际上小远才是那个最了解他作风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另一个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幸运到能拥有另一个自己,当年母妃是这样对做哥哥的他说的,小遥,你要比珍爱自己更珍爱小远。
在谢之遥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的年纪,他就已经在践行这句话的含义。
他和他,时时处处步调一致,品味相投,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但他们就像两块完全相同的拼图组件,任何人看到他们中的一个都会想起另一个,他们一同逃出焚烧的宫殿,父母的尸身燃烧之际,他们依偎在孤寂的高塔上,只拥有彼此。
他以生命向母妃和创世母亲起誓,他和小远彼此扶助,永不背弃。
但有一天,就在这一天,谢之远拥有了另一块拼图,并不相像,但却能完美贴合他的每一个缺口,如此心心相印、严丝合缝。
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女孩,带着炫耀的挑衅话语,在他们亲密无间的血缘里横插一线。
他为了她,不惜撕下这些年相安无事的假相,把他的奉献和牺牲贬得一文不值。
他撇下他,独自完整了。
于是,谢之遥如此看重的,自以为牢固的,不会被任何人插足离间的亲情联系,原来只是一颗蛋,做菜的厨师拿着这颗蛋,在考虑放在哪盘菜哪个碗里的时候,手一滑,掉在了水泥地上,蛋壳裂开却有一部分还连在一起,一大半蛋液流出粘上污渍,即使一小半还留在蛋壳里,却也离变质不远了。
五年分离的时光,还有那个叫陈望月的女孩,就这样横亘在他们之间,谢之遥无法装作无事发生。
他收回想要摸摸弟弟头的手,勉强从喉间挤出字眼,“小远,哥哥答应你。”
小远仰起脸看他,一触即离地抱了他一下,“我再信你一次。”
谢之遥的心情却无法被这个主动缓和的拥抱而安慰。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孩漂亮又狡猾的脸。
十分钟,她趴在小远的肩头,对自己做着口型。
“你也没有那么了解他。”
生怕自己看不清似的,嘴唇开合,又轻又慢。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挑衅过。
最容易激怒人的,往往是事实。
明明他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但直到今天,谢之遥才知道,原来弟弟的脚步,也会为一个人那样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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