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好,前几日,从树梢摔下来,皆是每日噩梦的缘故。要说噩梦之根,还落在史进那贼厮身上……”
当即,李吉借着酒劲直说自己做梦。
梦中指认史进之后,史进那贼厮借着庄客,直接火烧庄子,反将杀了出去。
“我昨日梦到五百余差人围堵,可那贼厮浑若是个大虫转世,直接带着贼人杀将出来,中途遇着小弟,那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今小弟我早已吓破胆矣。”
“小弟给出的证据无半点有误。今日前来,一是想着提醒哥哥,提防着那个大虫。二是想要因病请托,就不出面了。那证据,千真万确,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事后皆可提头来见。只是如今实在是吓破胆了!另外,张都头那里,还请哥哥替小弟迂回一二,美言两句。”
李吉不打哈哈,当即把自己想到的请托讲了出来。
能够名正言顺地不出面,为自己争取发育时间,这才是最好。
赵都头听李吉说完,不徐不疾地放下酒碗。
这厮思忖片刻,却没马上答应李吉,而是风轻云淡地道:“唉,你这儿事儿可不容易。不是哥哥不愿意给你办了,而是……”
赵都头沉吟起来,想了想又道:“李吉啊,你如今是原告,没你怎么拿犯人,师出无名!你若是不去,大老爷(知县)问起你来,我与张都头如何好分说一二?”
“你虽不是史家庄的人,可人证物证齐全才能堵上那些庄客的嘴,我与张都头少去一个都无妨,唯独少不了你啊。”
“况且……”
赵都头不徐不疾夹起一块肉,放进李吉的碗里又道:“你安心就是了,他九纹龙还能翻得了天,大家这样叫一叫也就罢了。姓史的算个什么东西?”
赵都头心底一边嘲笑李吉是无胆鼠辈,一边出言宽慰。
瞧着李吉眉头紧锁,一脸愁容都快哭出来了,赵都头又出言安慰道:“兄弟啊,你可知平日武夫之间是个什么光景?”
“这……”
李吉当即摇了摇头,他一个猎户能知道多少。
“上等练精神,中等练脏腑,下等嘛就是打熬气力,练练皮肉肌体。”
“那九纹龙名头取得震天响,不过是个打熬气力的莽夫。你怕他作甚?哥哥我虽然也没到练气练脏腑的地步,可打熬气力,可谓是个中好手。”
“而张都头更是不凡,院子里的大石磨子,他两只手能推得起来,你说他得有多少斤的力气?(直径超过三尺六寸的才叫做大磨,一般需要三匹马同时才能拉动。)”
赵都头说得有趣。
李吉也听得入迷,心下稍宽一两分,只是脸上亦有几分愁容。
“罢了,哥哥也不能白吃你的孝敬。出面指证这事儿,你就不要想了,必须得去。不过,我家里尚有一件祖传宝甲,就借你穿一次。记住了只有这一次啊。”
赵都头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终究还是拿话来说道。
“多谢哥哥,小弟无以为报。”
李吉起身躬身下拜再道。
“嗨,无妨无妨,明儿我就叫人给你送去,你安心办差就是,衙门呀,不会亏待每一个人。”
赵都头说了几句套话,红光满面地与李吉继续吃酒。
待到明月出来,两人才徐徐分别。
而这一通吃酒,额外花费了李吉足足五贯钱,让他心痛不已。
自己可真他妈的是个大冤种啊。
五十两银子换一件狗屁甲胄?
吃酒吃到后面。
李吉险些把自己给气笑了。
可他偏偏还不敢说什么。
咬着牙也只能把这事儿忍下,送出去的银子就没有收回来的理。
“况且这厮能活多久?”
李吉只能这般劝解自己,并自行安慰道——事情尽管没有尽如人意,可好歹多了两分底气。
至于后面如何?
且看天命!
无权无势,头脑也不够用。
外挂也还没起来。
时间又紧迫还能如何?
在命运交织出的洪流中李吉不是没有挣扎,而是想了办法,用处也不大。
前世不过是普通人。
这辈子纵然有些奇遇,三天两天,又能有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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