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虑买到了烤鸭,店里最后一只,他高兴的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的给裴景臣看。
裴景臣隔着车门看他,笑着说:“太幸运了。”
苏清词好像被捅了一刀。
同样的买烤鸭,同样的最后一只,截然不同的反应。
好多人擦肩而过,行色匆匆,苏清词本能抬头看了眼自己临时选择的蜗牛壳——偏巧不巧,公共卫生间。
好像他这个社会蛀虫就该顺着下水道冲走。
苏清词身心俱疲的回了家。
同一时间,裴景臣和吴虑在做什么呢?裴景臣坐在驾驶位,神色轻松,吴虑肯定会坐在副驾,说天阔地,气氛欢愉。说不定吴虑还会撕一只烤鸭腿喂给裴景臣吃,不知情的路人见了,定会认为他们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苏清词心里一梗。他想到裴景臣的神色是放松的,那样开心的笑,那样轻松惬意的样子。
原来裴景臣跟他在一起是如此煎熬折磨。
苏清词忍住呛咳,惨笑一声,再揉揉眼睛,干干涩涩的,没有眼泪。
这个家对裴景臣而言像什么?像身处敌后,难怪时刻提心吊胆,苦大仇深。
宁愿在外面逛荡一整夜也不想回家这种心情,苏清词体会过,十分能感同身受。
真是的!自己曾经遭过的罪,竟一比一还原在裴景臣身上。
他口口声声说爱,可所作所为都是在伤害。
苏清词想到母亲,宛如跗骨之蛆,千刀万剐,不寒而栗。
错了,真的错了。
喜欢苏清词的藏家都知道他擅长自然景观,从不画人物。其实苏清词偶尔也画,只画一个人。
他拆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一幅又一幅的肖像画,每一幅都倾注了心血,虽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却都独一无二,再难临摹。
裴景臣从不进他的画室,也就不知道他从结识他起整整十年,足足画了两百二十一幅他的肖像。
苏清词把画整理起来,用麻袋装着往楼下搬,来回搬了七八次,累的靠在车门前喘气。
休息一会儿,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一直开一直开,直到进入市郊的一处废弃烂尾楼。
苏清词把所有画带上,走上烂尾楼的天台。
暮景残光,一片苍茫。
深冬的寒风凌迟着肺叶,冰天雪地,无边无际的暗与冷。
苏清词往满地的画上倒入两大瓶松节油,抛出打火机,烈火呼啸。
熊熊烈焰照亮黑沉沉的天幕,尽情燃烧。
苏清词捧起最后一幅《太阳花》,痴痴的看了很久很久,最终松了手,放它坠入自由的烈焰。
火舌轻易而举的吞噬了向日葵,浴火而生的太阳花激情怒放,灼灼其华。
火光晃得眼睛生疼,他抬手揉一把,很湿。
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苏清词终于情绪崩溃,望着漫天燃烧殆尽的飞灰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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