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驰的指令配合。
这时的韩方驰和平时非常不一样,要比平常严肃,神情认真。然而指令间的语气还是能听出熟悉,语调轻松,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拔牙这么一件令人胆寒的事,因为被熟人操控,嗓音、动作,甚至是操作的手,都令何乐知无比熟悉,因而始终信任。
后来何乐知开始神游天外,任韩方驰处置他的口腔,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等到韩方驰手上又一次换了个器械操作,何乐知在自己的嘴里听到剪断声,才诧异地睁开眼睛,韩方驰和他对视一瞬。两人四目交接,何乐知用眼神问他:完了?
韩方驰说:“说了很快。”
何乐知举起手机看了眼,从开始操作只过了六分钟,他震惊地看着韩方驰。
韩方驰眼里又带了笑,问他:“你这什么眼神?”
何乐知说不了话,韩方驰给他缝了三针,结束时让何乐知咬着药棉。
何乐知咬着药棉,只觉得热胀胀地闷痛。
韩方驰摘了手套,抽了两张纸,在何乐知下巴上擦了擦。他手上有消毒水味道,动作力度不重,因为何乐知打过麻药,因此感觉不到他的动作,只觉得麻。
拔牙难□□血,韩方驰又换了张纸,擦掉何乐知嘴角的血,嘴唇上传来极细微的触碰感。
这就是特殊待遇了,普通患者绝对没这服务,顶多实习医生给递两张纸过去自己擦。何乐知躺在那儿,能隐约地感觉到韩方驰动作很轻,熟人待遇。
“完事了,起来吧。”韩方驰扔了纸说。
何乐知坐起来,担心的疼痛都没发生,看来上次医生实在水平不行,一对比真看出参差了。
“怎么这么快,太厉害了。”何乐知咬着药棉,夸得真真的。
“比不了王主任。”韩方驰木着脸说。
“都说了我错了!”何乐知捂着下巴,笑着说,“以后我肯定只找韩主任……算了我还是别找了,希望这辈子别再长智齿。”
韩方驰摘了口罩,拿起他片子指给他看上牙两侧,说:“不急,你还有两次机会去王主任那儿排队。”
顺着他指,何乐知才看到那两颗明显在生长中的智齿。
何乐知震惊地看着它们,又看向韩方驰。
韩方驰被他表情逗笑了,说:“也有可能长不出来,先不用害怕。”
因为刚才格外顺利的拔牙过程,何乐知这会儿对拔牙也没那么恐惧了,觉得真长了也没什么。
“回去吃阿莫西林,忌口那些我就不说了,今晚不要刷牙,可以用漱口水。一周拆线,如果觉得麻烦可以不来这儿,就近找地方拆。别舔创口的血块,干槽症相当疼。”韩方驰交代他。
“好的。”何乐知不断点头,“你别吓唬我。”
“没吓你。”韩方驰又笑笑,和他说,“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给我打电话。”
何乐知仍是点头:“好的。”
两人已走到门口,韩方驰问:“你怎么来的?”
何乐知回答:“地铁。”
“聪明。”韩方驰说。
何乐知拿着自己的就诊卡,问:“我去哪儿缴费啊?”
韩方驰又挑起眉,挂上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过会儿说:“微信转我1800。”
何乐知笑起来:“那算了。”
韩方驰开了门,说:“走吧,不送你了。”
何乐知笑着说:“今天谢谢韩主任了。”
韩方驰只扫他一眼,就当回应了,还是有点记仇。
何乐知一身轻松地从医院出来,压在心头的一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以后再也不用因为一颗阻生齿而反复疼痛。
何乐知坐在地铁上,虽然感觉不到患处的疼,味觉却能尝到药棉上的血腥气。
拔掉了这颗作乱的牙,何乐知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个时间的地铁人不多,何乐知在的这个车厢,甚至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空调开得很冷。
手机上又来了消息。
何乐知点开微信,看到头像没想起来是谁。
直到点开聊天,看到之前对方发来的图,以及现在的这几条消息:
——您好,您的戒指已经做好了。
——[图片][图片][图片]
何乐知恍然想起几个月前他订了一对刻了字的戒指,本来打算今年周沐尧生日时送给他。
何乐知愣了片刻,之后道了谢,支付了尾款,留了何其的地址。
对面的车窗玻璃上映着何乐知孤独的影子。
可惜结束一段长久的关系不能像拔掉一颗智齿,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它总是没眼色地跳出来不分场合地提醒——你毫无准备、没有征兆地失去了你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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