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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确实如愿了,我去了朔州,但背后这些事,我当时并不知晓。”
魏长乐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他背靠河东魏氏,行事干脆,无所顾忌,要生存似乎并不难。
但这时候却明白,像孟无忌这类寒门布衣出身,即使身怀才学,想要晋升谋事,那也是艰难无比。
门阀之间互相举荐,几乎垄断了大大小小重要的官职。
寒门布衣即使拼命挤上去,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也只能像孟无忌这样成为边缘人,在门阀圈外徘徊,始终无法进去,更不可能享有真正的权势。
“回到山阴后,我才知道,其实我前往朔州之时,家里就已经负债累累。”孟无忌神情黯然,“只不过我身在刺史府,他们也担心我真的出人头地,所以家父即使欠了外债,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甚。”
“等我瘸着腿回到山阴,他们知道我被逐出刺史府,便不再客气,一直逼债。”
“那时候家父的灵气消失殆尽,字画已经不值钱,成日有人逼债,再加上我的遭遇,他心中郁郁,很快就病逝,家母也是随后过世,只剩我孤单一人。”
魏长乐叹了口气,这孟无忌还真是命运多舛。
“父母过世后,我便没有顾虑,将家产尽数卖了,尽可能将债务还清。”孟无忌平静道:“孟某虽然没什么出息,却也不能挂着欠债不还的名声死去,有辱先人。”
他看着魏长乐,淡然一笑,道:“我又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彻底将债务清了,就算死了,也是干净离开。”
“魏大人,今晚你救了我,我要说声谢谢。不过死在街头,那是我早就料到的结果,没什么大不了。今日不死,也许明日会死,这世间对我而言,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魏长乐凝视孟无忌,开口问道:“孟无忌,你觉得自己是不是男人?”
“当然是!”孟无忌微怒道:“我偿还债务,自有担当,怎会不是男人?”
“小小债务算个屁。”魏长乐冷笑道:“你说你可以干干净净死去,这话不对。你说你欠的债都还清了,同样不对。因为你还有一笔大债没有偿还,同样也有人欠你的债没还。你现在死去,依然不干净。”
“我还欠谁的债?”孟无忌气息急促,“我谁都不欠!”
“凤蝶!”魏长乐冷冷道:“如果不是你私下与她走得近,她是否会落得那样的结果?她撞柱自尽,不但是保她自己清白,难道不也是在保你声誉?孟无忌,你欠她的债,还清了吗?”
孟无忌怔了一下,随即双眼发直,呆呆不动。
“韩煦那样折辱你!”魏长乐指着孟无忌的腿,“这条腿就是他欠你的债,你难道就云淡风轻当作没发生?”
“你欠的债要还,别人欠你的债要讨,恩怨分明,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魏长乐目光如刀,一字一句道:“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将韩煦欠你的讨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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