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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若海这些天来,虽然也算是突飞猛进,但即便是距离大宗师的境界,都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遑论是面对铁木真这样的强敌。
以少女的性子,在这种危急时刻,绝不会不自量力地要强行出手,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厉若海伸了个懒腰,露出无限美好的窈窕身段,脸上更绽放出一个明媚且艳丽的笑容,感慨道:
“以我的实力,留在此处只是累赘,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徐行还没回答,厉若海又低下头,自顾自地喃喃道:
“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是了。
这些天来,我也想了个办法,既然不能亲自参与这场战斗,那便换一种方式,帮你一次。”
说完,厉若海猛地抬起头,眼中笑意越发明显,更多了一种坚决。
少女一步来到徐行身前,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少年人紧紧拥入怀中,再把精致的小脑袋,迈入宽阔胸怀中。
徐行几辈子加起来,都没遇见过这种事,他首先感觉到的,便是一股如傲雪寒梅般,很烈很浓的香气。
伴随这香气而来的,是一股汹涌澎湃、至阳至刚,却刚中带柔,好似宝刀入鞘、锋芒内敛,却更为危险的力量。
徐行亦修炼过“嫁衣神功”,自然知道,这是“转注”之法,面色一动,便要将这股力量尽数拒之门外。
可就在此时,他却听到了一个从胸膛处传来,略微有些沉闷,却极为坚定坚决的声音。
“收着。”
徐行一怔,又从唇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热。
不知过了多久,厉若海才面色惨白地抬起头来,推了徐行一把,自己站直身子。
她像是品尝完某种美味一般,用手背抹了把嘴唇,不加掩饰的笑意,从眼底如火焰般绽开。
少女看着不知所措、欲言又止的徐行,双手抱胸,傲然道:
“我说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不爱强求旁人,我却偏偏要强逼你一次!”
厉若海如今虽然没了一身澎湃真气,接近气空力尽,却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站得更为顶天立地,充满自信。
她的心中更是一片轻松,好似那些百转千回的少女情怀,都已随着这股真气,尽数从心底排了出去,一片澄澈。
如今的厉若海,终于可以抛去胸中一切负担,来看待徐行,并且明确自己的心意。
她可以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心跳绝非作假,那种想和眼前之人亲近的渴望,亦越发浓烈。
少女看着徐行的双眼,用一种不容置疑、不容违逆的霸道口吻,一字一句地道:
“从此以后,你虽是目空一切,但也别想这一生里,能有片刻忘记我厉若海。”
就像徐行了解厉若海那样,少女也在同他的相处过程中,深刻体会到徐行的性情。
厉若海知道,此人虽然看似平易近人,心底里却是实打实地傲视群雄、目空一切,只以自我的认知与判断出发,全然不管其余事。
这样的人,在任意播撒自己的善意时,也不会欠旁人的情,更不会受任何束缚。
但厉若海亦是这样的人,她甚至比徐行更为霸道,不仅不愿欠任何情分,甚至都不容许人拒绝自己的善意。
徐行看着厉若海那充满傲气和倔强的面容,原本想说的话,也堵在了嗓子眼里,只是长长地一叹。
他其实很明白,厉若海这番举动的深意。
并且尽管比起他徐某人自己的修为来,这份真气并不算什么,却已是少女的全部。
自从厉若海的小弟死后,少女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余生只剩武道,所以这不只是全部的武道修为,更是她全部的人生。
——现在,这段人生,已经归自己所有。
徐行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涌现出无限温暖。
念及此处,徐行敛容正色,直视厉若海的目光,轻轻点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沉声道:
“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重逾千钧,更令厉若海不由得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少女先是重重点头,又向前两步,撞入徐行怀中,扯着他的衣领,低声道:
“活着回来,哪怕回不来,也要活着。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厉若海早就意识到,以徐行的实力,若是与铁木真放开手脚、不计代价的厮杀一场,只怕连张三丰都未必能稳住天地胎膜。
届时,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便是两人一并“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厉若海的实力,还没有到能够“破碎虚空”的境界,但她已经通过徐行和张三丰的遭遇,深刻意识到一件事实:
——在破碎虚空后,每个人会去的世界,或许都各有不同。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个事实,或许只会感到悲哀,但厉若海却不同。
她看到不只是两人终将会分别的现实,更从中看见了无穷的可能性。
——只要能够活着,只要能不断“破碎虚空”,那么在有生之年,两人就一定会再次重逢。
虽然这其中一定充满了艰辛,但那又如何?!
徐行缓缓点头,又从袖中,取出自己一直用的蟠龙棒,交给厉若海。
“此物有大小如意、随意化形的本领,你的丈二红枪已毁,从今以后,便用它吧。”
厉若海接过蟠龙棒,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又轻轻推了一把徐行。
“去吧,天柱峰那里,张真人和厉前辈,应该也已经在等你了。”
徐行嗯了一声,又向下望了一望。
他右臂探出,体内澎湃至极的真气凝聚,形成一只硕大无朋,好似屋舍的巨掌,朝山脚处抓去。
不一会儿,隐于山林中的谷凝清,便被这只手抓了上来,少女感觉自己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眼前一花,便出现在了山顶。
谷凝清晃了晃脑袋,才看向徐行和厉若海,本能地眯起眼,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左看看、右看看,一双妙目中流露出些不敢置信的光芒,不禁问道:
“你、你们……?”
厉若海方才面对徐行,还能坦然相待,如今看着谷凝清这个“前追求者”目瞪口呆的模样,却有些难以招架。
少女别过脸去,耳尖颤了颤,就连雪白长颈上,都泛起一抹微红,我见犹怜。
徐行却有些无语,没好气道:
“跟我还装?这主意没你添油加醋,她一个人能想得出来?”
谷凝清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下,仰头望天,一副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的样子,诶嘿诶嘿的傻笑了起来。
事实也正如徐行所预料的那般,早在三峡那会儿,谷凝清就隐约看出来,厉若海的所思所想,更察觉到两人间存在的某种氛围。
只不过,厉若海是一向习惯了压抑内敛,就算胸中有千涛万浪,也面如平湖,徐行则是根本不去探求这些,听之任之,洒然恣意。
在慈航静斋那会儿,谷凝清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后,便选择帮厉若海解开心结。
一开始,厉若海听到谷凝清的分析,还不愿正视这种情感,只觉得这位妹妹爱玩闹的性子发作,又再拿自己打趣。
但在谷凝清锲而不舍的坚持下,厉若海也不断地扪心自问,渐渐有些动摇,却也始终不愿承认。
等来了武当山后,这种情况才再次出现了变化。
这段日子里,徐行忙着在天柱峰顶,和张三丰交流武学,以备来日之战,基本和厉若海没有半点交集。
少女直到此时,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一向孑然一身的自己,早已习惯了某人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才会催生出厉若海的传功转注之举,其实,她也有一个不曾斥诸于口的小心思,那毕竟是“嫁衣”神功啊。
见谷凝清又摆出这副模样,徐行也不跟少女多掰扯,只是嘱咐道:
“等会将有大战,或许要波及整个武当山,你先护着厉姑娘退出去,等到战后,再回来吧。”
谷凝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来到厉若海身边,搀扶住少女的虚弱娇躯,才有些不满地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厉姑娘?”
说完调侃,谷凝清又看向徐行,抿了抿嘴唇,轻声道:
“踏法,保重。”
厉若海虽然没说话,也投来关切视线。
徐行只是笑着点头:
“这一次,应该是我这辈子,打过最有把握的一战了。”
谷凝清听到这么夸张的言论,只是故意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看你们男人也差不多,都爱在女人面前胡吹大气,去吧去吧。”
徐行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
“走了。”
言语落定,他整个人冲天而起,化为一条长虹,远去天柱峰。
果然如厉若海所说,张三丰、厉工,以及浪翻云等七位宗师,已在峰顶等候。
见徐行到来,张三丰却皱了皱眉头,站得更远了些,还伸出一只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佯装不满道:
“踏法,收敛点,收敛点。”
徐行落地后,脸上的笑都没消下去过,如果说平常他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那现在简直就是连成了一片春水。
不要说是张三丰、厉工,就连资历最浅的浪翻云都看得出来。
不过,除了张三丰、浪翻云外,其余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只疑徐行是在武道上有了某种惊世骇俗的大突破,对铁木真已经稳操胜券。
徐行却根本懒得理张老道的行为,只是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缓缓飞来那一座金碧辉煌、好似灵山宝殿的城池,微笑道:
“以他成吉思汗的身份,配这么好的棺材,倒也不算是辱没了。”
张三丰却一脸严肃,提出不同意见:
“浪费,简直是太浪费了,物尽其用,哪儿有死人住这么好棺材的,要是都拆了,咱们能炼多少宝贝?”
徐行也点点头,深以为然道:
“还是老前辈看得透彻,是我浅薄了、浅薄了啊。”
“哈哈哈哈,你们两人的狂妄,倒是让本汗好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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