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怎么会知道?官家听了,自然信服,放在了心里,可不就中计了!
她总是要捧个什么人到官家面前,说不准就是太子那一党的人,宇文时中是有可能的,但耿南仲是个胆小的,从不乐谈北面的事,那也可能是李诗……
梁师成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就是想不明白这瓜娃子身后到底是什么人,教她说了这样一篇高明的话,可他心虽是乱的,眼睛却是亮的!
王黼只是一低头,又讷讷地说了两句话,些微的异常突然之间就进了梁师成的眼里!
“将明有心事?”
王黼那张俊美的脸也跟着飞快地扬起,两只清澈又明亮的大眼睛闪闪地望着提拔他,举荐他的干爹,“只思如何为恩府分忧罢了。”
被称为“恩府”的梁师成仔细看了他两眼,忽然又挂起了一张笑脸,“咱们的王相公,难道是没有美人在侧,便无心国事了么?”
他说完之后故意停了停,又调笑道,“若真如此,不如去厅堂叙话,将明思绪清明,到时必有高见——”
王黼脸上忽然一闪而过了慌张,哪怕是梁师成这样的人精,也只捕捉到一瞬。
“恩府如何拿我打趣,这城西虽多佛寺,但道观总能寻到几家,我慢慢探访便是,官家这几日还要忙于封赏之事,何劳恩府忧心至此呢?”
“你既这样说,”梁师成笑道,“我便放心了。”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心了,就刚刚王黼那躲躲闪闪的目光,梁师成只要一想,立刻就明白他心里是怎么盘算的。
王黼就是这样一个人,生得极漂亮,又有风度翩翩,又有善辩口才,可皮囊下的里子是早就朽坏了的,又贪又蠢,上不得台面。他多半是打听过怎么在柱子上生玉芝的事,就算生不出,他装神弄鬼也能寻一株来,贴在自家堂柱上。
因为他对朝真帝姬的这个故事反应整个就不对劲儿!他不是狐疑的,忧虑的,而是期待甚至惊喜的!
至于堂柱上生出玉芝的事,梁师成虽不知道——毕竟他来王府是不走正门的——但猜得也不会差太远。归根结底,王黼一起了依附“祥瑞”的心,又遮掩着不肯同他讲明,必是有更大的图谋了!
问题是王黼要是造祥瑞成功,真在官家心里往前走一步,超过了自己,他会做什么呢?
回过头来提携当初曾经低声下气,小心恭维过的恩府吗?
按说梁师成不该想这么多,他俩一个内一个外,王黼但凡不发失心疯做手术去,他就应该继续恭维着官家身边的这位大宦官。
但梁师成见过王黼最奴颜婢膝,最不堪那一面,这细想就很可怕了。
要知道王黼不是什么下九流穷苦人出身啊!他是崇宁二年的进士!他二十四岁就考中了进士!这么年轻漂亮,出身清贵的一个人,什么堕落的苦衷都没有,他打从考中进士起!不对!他打从生下来,就是个坏种啊!这么一个新科进士赶着叫宦官爹,要捶腿给捶腿,要捧痰盂给捧痰盂,梁师成提拔是提拔他的,但心下能不防着点吗?
现下看看他的神色,再探听一下言辞,梁师成心里就有些眉目了。
“郓王殿下那边……”
“嗨!恩府不必担心,”这位王相公一听就放下了心,“殿下信我服我,只要我去说以利害,什么事不成呢?”
虽一声声恩府叫得亲厚,可早就和郓王绑定得比他梁师成还要亲近了,那还有什么可说呢?
梁师成再没什么疑问,他微笑着,颇有风度地点一点头,“既如此,将明放手去做便是。”
七月里,天气又热了一阵。
趁着七夕,汴京城也热闹了一阵,各色玩具卖得都极好,帝姬沐浴玩水时想要个小黄鸭,她偶然提一句,曹二十五郎很快就送来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黄蜡水鸟,什么小鸭子啊,小乌龟啊,小鱼啊,那一兜子里还有几只被宫女们挑出来,竟然是个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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