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舟的表情因为林舒这番话,变得相当复杂。
林舒心下一动。
都说有些有钱人特别容易对弱者产生同情,王亦舟显然被许诗嘉的“遗传性耳聋”身世给震慑住了。
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不如做戏做全套,没准还因为同情把业务给林舒他们做了。
“虽然耳朵不好,可他非常坚强。”林舒看向许诗嘉,一脸诚挚道,“自己也要强,高自尊,平时也不想被区别对待,不希望别人提起这个事,所以待会还麻烦王总不要问他耳朵的事。”
林舒觉得自己的策略很对,因为平日一贯冷静自持的王亦舟,此刻看向许诗嘉的眼神更复杂了。
片刻后,他看向林舒:“那他都这样了还怎么从事这份工作?”
林舒镇定道:“他会读唇语。”
“刚才餐厅人有点多,他没注意看我在说什么,麻烦王总等一下,我去把他叫过来。”
林舒说完,不容分说地走到许诗嘉身边,把他一把拽了过来。
她瞪了许诗嘉一眼,压低声音道:“别在这发呆,我带你认识王亦舟,以后我们把信合的业务接过来,这是难得的机会!”
林舒计划得很好:“铁牛是王亦舟的亲弟弟,为了避嫌,未必会做自家的法律业务,但你可以啊,所以待会好好表现。”
林舒说完,不理会许诗嘉发黑的脸色,强行把他拉到了王亦舟面前。
律师是高度流动的职业,一旦能独立执业,律师跳槽实在太普遍了,有些甚至会挖走原本老板和律所的案源客户。
因此一般老板多数会防着下属,不会引荐下属和自己的客户认识。
但林舒如今对许诗嘉寄予厚望,真切地想培养他,为此,介绍起许诗嘉来也不遗余力——
“王总,这位是许诗嘉,是我团队里的律师,人虽然年轻,但很能干,也愿意吃苦,已经连着两天晚上来陪我加班见客户了,一句怨言都没有……”
“是吗?”王亦舟淡淡地看了许诗嘉一眼,“小许真是年轻有为,不像我的弟弟,今晚我找他吃饭,他说他要减肥不吃晚饭,而且要在外面打篮球。”
林舒刚想说打篮球强身健体好,结果就听王亦舟继续幽幽道——
“要是真打篮球也就好了,结果我发现,原来他只是不想和我吃饭撒的谎,其实在和异性一起吃饭。”
“……”
不是据说王亦舟和弟弟关系很好吗?
怎么他此刻的语气听着如此微妙?
林舒趁王亦舟不注意踢了许诗嘉一脚,给他疯狂暗示,让他说两句话活跃下气氛。
然而平日里巧舌如簧的许诗嘉,此刻安静如鸡,正转着脑袋看向另一侧的路灯,像是被无辜卷入这场对话的路人。
关键时刻,这么没用!
明明这种问题应该是男人之间聊起来更有共鸣!
林舒没办法,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和异性吃饭也没什么的,或许他是在谈恋爱,只是没想好怎么和家里说。”
“问题就出在这里。”王亦舟叹了口气,“那位女士天天骂我弟弟,让他当牛做马的,我弟弟几次发誓绝对不会再上当了,可每次还是去,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但听起来不太健康。”
林舒心里喜忧交杂。
喜的是,王亦舟和他这样推心置腹谈论家人问题,自己自然更容易接近他;忧的是,这题有点太超纲了……
而许诗嘉则不仅不打算加入聊天,甚至脸上露出了“你们先聊,我先走了”的表情,像是下一秒恨不得直接离开地球,如今是靠着巨大的毅力才继续站在这里。
好在此时,王亦舟的司机终于姗姗来迟,王亦舟客气地向林舒告辞。
等王亦舟走远,林舒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身边的许诗嘉,有些没好气:“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要成为优秀的律师,以后势必要接触到王亦舟这样级别的客户,总不能紧张到连客套话都不说吧。”
“不过,没想到铁牛这么前卫。”
林舒撇了撇嘴:“可能是应了那句话吧。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林舒忍不住看向许诗嘉:“许诗嘉,你说铁牛为什么会喜欢那种款的女生啊?人为什么会喜欢天天骂自己让自己当牛做马的人呢?”
林舒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指望得到回答,然后出乎意料,刚才沉默不语的许诗嘉终于开了口。
林舒听到他阴阳怪气道:“还能为什么?因为他贱呗。”
??
怎么还攻击上人家铁牛了呢?
不过先不说铁牛的事,林舒突然想起来还有正事——
“对了,我刚和王亦舟说你有遗传性耳聋,弱听,平时看看唇语身残志坚努力工作,知道没?下次别说漏嘴了。”
许诗嘉一听,果然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音:“你说我什么?!”
“说你遗传性耳聋!”林舒说起这事,心里还不爽,“刚我喊你呢,你纹丝不动,和聋了似的。我不找个台阶下,王亦舟看了怎么想我?我连自己的下属都喊不动,以后还怎么赚王亦舟的钱?”
“不过,这招很有效。”林舒有些得意,“我说遗传性耳聋是你的家族病史,王亦舟一下子非常惊讶和同情,我觉得信合的业务差不多稳了。”
“你还说是家族病史???”
林舒安抚道:“偶尔撒个小谎无伤大雅,信合的业务以后肯定分你一杯羹,到时候发了分成,带你家人出去吃顿好的玩一玩,这不比什么都强?做人实际点,大丈夫能屈能伸。”
然而林舒在这边憧憬未来,许诗嘉却一脸生无可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路灯:“我觉得你信合的业务差不多是稳没了。”
?
信合的业务怎么就做不成了?信合太子铁牛还在自己手上呢!
就他妈尽会灭自己的威风。
自己带的都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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