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脓血高烧不退,她才三岁多点,可爱一个人儿,病得麻杆似的,变成大头娃娃。
四叔背着她,奔波一百多里地,真的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救活下来的。
徐妙仪当年知道的时候,哭得心脏绞痛快喘不过气来。
难得小人儿病好之后没变,软软糯糯,瘦脱相却说她不饿不疼,她很好,把送药用指头大小的粗面糕往大人嘴里塞、大侄子嘴里塞,甜甜笑着,笑得人心都化了,眼泪下来了。
她偷偷进宫去看,蜡黄蜡黄的小人儿还认得她,扑进她怀里,抿唇笑,甜甜的,喊她大姐~
所有人刹那泪崩。
在那个狭小潮暗的小屋里里,泣不成声。
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宝贝啊。
她那么好。
真是绝境中的徐家人唯一的美好了。
他们这些年小心翼翼保护着,想的是,就算完再怎么样,至少保住她。
如此,即便死了,不算饮恨。
可没想到,小姑娘还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她意识到家里的处境,像她二姐一样,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先斩后奏自己想办法了。
沈星呆住了,她怔怔的,急忙握住徐妙仪的手:“大姐,你知道二姐!”
滂沱雨声中,徐妙仪轻声说:“对,我知道。”
“你二姐也知道我知道。”
有一首逶迤悲凉的歌,唱着唱着,突然发现它转了个大弯。上辈子,沈星直到刑场底下的时候,才见的二姐一面,那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她才知道,原来二姐的心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没变过。
但她不知道,原来大姐也一直知道。
姐妹大吵一架,决绝离开,叛出家门,其实彼此心中都明白,只是为了给家里多寻一条路,自此如同陌路,不再相见。
沈星心脏一下子像被抓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疼,悲伤开出一朵欢愉涩花,原来家里都明白、都知道,二姐没有被辜负误会。
徐妙仪轻抚她的脸,柔声问她:“你真的喜欢裴玄素吗?”
大姐温柔的目光洞悉一切。
“不,”沈星立即道:“不是,我没有喜欢他,我们只是朋友。”
她抿抿唇:“他还不知我是徐家人,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要生气的。”甚至会翻脸的吧?
果然,和徐妙仪猜的一样,“我想应该就是这样的。”
她轻声道。
沈星偎依进大姐的怀抱,温暖馨香,一直暖进她的心,她发现大姐没有责备她,家里的人也没有生气,她心里骤然一松,甚至轻快了起来。
徐妙仪轻声:“傻瓜,你可能会死的。”
沈星却露出一个带泪释然的笑,她感觉回来后一直以来的的焦灼、踩不到实地的感觉,这一刻都尽去了。
她小声:“我不怕,如果真的最后要死,我希望一家人死在一起。”
这是沈星发自内心的想法,她再也不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沈星甚至露出一抹笑,一个俏皮的笑,鼻头红红的,抿唇笑,眼睛弯弯。
回来以后,她其实一直是压着的,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发现那些压的东西蓦地移开了。
她急不迫待说:“大姐,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快给我说说?”
徐妙仪心里酸楚不已,又欣慰,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说。她深呼吸一口气,好,一家人在一起也好,如果他们都没了,小妹也不会快乐活下去的。
她是个最好最值得人疼惜的好孩子呢。
徐妙仪重新搂过沈星,姐妹俩偎依在空旷的敞轩台阶上,冷风嗖嗖过,但姐妹俩的心是在一起的。
“当然要给你说的。”
这是徐妙仪今天来最重要目的之一,“我们家一直避,但最后我发现,怎么也避不开这些事情。”
因为他们姓徐。
徐家是开国第一功臣,声望至今犹有,这份声望、昔日祖父叔伯们和部下的香火情,既是徐妙仪他们的骄傲,亦成为深深束缚徐家的一捆绳索。
“早在家里出事之后,我就称病不出,”徐妙仪一开始悲愤过,但经过家里惨痛的减员,熬过开头那几年后,她渐渐剩下一个心愿,就是想把家剩下的人救出来,远离东都,安生过生活就好。
徐妙仪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她素有心疾,冒着生命危险生子,过后身体支持不住,一点不稀奇。
“可最后我发现不行。”
“景昌一被选进暗阁,我就知道糟了。”
其实沈景昌一直想考的是神策卫,是禁军,走正常的军途。那几年徐妙仪一直很矛盾,历尽繁华骤变时光向前,她其实更希望家人平平安安,在她去世前能把叔父妹妹大侄们弄出宫,安稳当个平头百姓就很好。
但沈景昌年少,总憋着一口气,他想考神策卫,脱了宫籍,再带了家人光明正大走出宫门来——最开始,其实家里没人盼头这么高,想复爵,都是不得不迫着走上来的。
但谁知考完之后,却被选进了暗阁。
景昌是徐家仅剩的唯一男丁,意义上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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