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虎和林琳都摇头。
“林威,林秀,她就是你亲姑姑,你们姑爷可是个大官!”
“姑姑好!”
“姑姑好!”
两个孩子齐声叫。
“好!好!你们刚下火车吧?周妈!周妈!”随着陈夕红一声吆喝,走出来个拾掇利索的妇人。
“太太好,哟,来客人了!”
“我哥我嫂和他们的孩子!准备饭菜去,多上些硬菜!”
“好嘞!”
“我妹夫不在?”
“上临江县去了!”
陈啸虎和林琳对望一眼。
陈啸虎和林琳以及孩子们出现在李墨香面前时,她愣了老半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两个孩子象两只快乐的小鸟,扑向她怀里时,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幸福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全身痉挛起来,忍不住呜呜恸哭起来,这么多年患得患失守望,一瞬就这样毫无征兆尘埃落定,她不敢相信: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根本就存在,让她经历希望→失望→绝望的破灭,她和黄花甸人一样相信:陈啸虎没了,象尘埃一样,飞灰烟灭,散落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某个空间的空气中,然而的然而,今天,他们的回来,打破了这个魔咒,有了女人,更有了孩子,她无法阻碍幸福的激流,冲垮堤坝,狂热地倾倒。
她把象征着陈家未来和希望的两个孩子,紧紧箍在自己怀中,任凭泪水滴在他们头上,黄花甸人象赶集一样,聚拢在多年来一直寂静无声的陈家小院。
他看到了弟弟和妹妹,了解到他们如今的生活,人语杂响。
他的弟弟在他肩上捶打:“哥,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不容他回答,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不给家里来一封信,报个平安?……”
林威、林秀自从一踏入这个院子,一直被奶奶一手牵着一个,再也不愿意撒手。
陈夕红兀自在墙角哭,没人管她,生活的巨轮,象回旋刀那样,旋转太快,所有靠近它的东西,全部被绞切成碎片,凌落在地下,哥哥有的,她没有,千古磨心,心有千结,结结被绞切,碎碎成屑,没有比时光吹出更忧伤的调子,刷子一样,刷心挠肺,深深的沟壑,流溢的不是水,而是血,生命的太阳已经倾斜,后继乏人的苍凉,象久治不愈的病,沉珂日甚,在绝望中抓狂,肠子由青变黄,由悔欲断,回不去了,当初为何不……?白日放歌须纵酒,有花堪折直须折,早干吗去了?青春是一座宝库,并非挥之不尽用之不竭,青春所剩无几,悲哀从心底气若游丝状飘飘浮浮,那是青春妖魅幻化而成丝状烟态雾形,让人看着忧伤。
楝树茂盛,粉嫩腥红细细碎碎条形的花,开在并不稠密的枝叶间,是那样让人难以释怀,春已经碎碎一地,杜鹃偶尔引亢高歌,在麦穗还是青匝匝的不成熟的时候,阳光异样迷人和灼热,杨花柳花,雪花一样飞舞,它们的浪漫让你羡慕,又因喋喋不休,不断光顾你,让你讨厌,横着飞,竖着扬,斜着扯,五月,热烈的五月,没有比这更浓烈的,象酒醉人,比酒伤人。
皂角树锋芒毕露,叶子细小,蜘蛛结网,攀爬上树,那刺目刺向不同方向的葛针,就成了蜘蛛最好的柱子,任意一根丝,往上一挂,扯不断,理还乱,蜘蛛用情太专,不理风的絮语,有时风凌厉,随手一扯,就把蜘蛛历尽千辛万苦结的网撕扯不成样子,蜘蛛虽懊恼,第二天又会不紧不慢织起来,夏踩着春的头顶,不再或者很少再下淅沥的雨,它喜欢暴戾,喜欢肆虐,喜欢大雨要倾盆,喜欢淋漓到酣畅,蜘蛛结的网,可在风中飘摇,可在雨中筛漏。
陈啸虎夫妇和孩子掀起的巨浪,象潮,正在退却,他们的身影,时不时象梭子,在黄花甸子穿来穿去,熟知了,交往了,平淡了,不久,他们去了西凉县,在县政府谋得两份差事,女的是教育委员,男的是县府秘书长,这两个官职,在百姓那里含糊不清,就是拿钱不做事,别人慨叹他们命好,又说这是史凤琳帮的忙,外人不解,内人不辩,再过几天,陈家黑漆木门就关上了,上面上把铜锁,因为孙子孙女要在西凉上学,李墨香这个大半辈子都坚守在黄花甸子活人的人,这回就一脚走进城里。
陈氏夫妇在家乡西凉县迅速上位,尽管不是显赫的位置,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街头巷尾引起热议,人们纷纷猜测这背后的原因,史凤琳成了他们最大的保护伞,举荐伞,亲讲近,房讲寸,连县长苏东海都一头雾水:两个尽管是西凉县人,但在此之前,无论从哪个渠道,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就这样硬生生落地生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