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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层是你最习惯的,神的视角,不含情绪;第二层是符合年龄的亲近、肯定,面对前辈,你有着孩童般的孺慕之情,面对同辈,你也能与他们相处愉悦。”
秦绝嘴角露出笑意:“第三层呢?”
“第三层,是引起了我的好奇的一层。”陆医生浅浅笑着,“在这一层,你像一位阅历极深的老者,即使是比你大了许多岁的导演,在你的视角下,都像个孩子。”
秦绝微愣,坦然一笑,叹道:“不愧是您。”
“你瞧,就是这样。”
陆医生柔和的神情里出现一丝细微的狡黠,“你用了敬称,在第二层上,你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人,对年纪较大的人表露出礼貌与尊敬。”
“是这样。”秦绝笑道,“我摊牌,我是装的。”
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装小年轻装得一直很辛苦。
“那么在第三层的视角里,想必我也是个小孩子了?”陆医生轻笑。
“这倒没有。”秦绝笑叹,“大约是个同辈人吧。”
“我的荣幸。”陆医生轻轻颔首。
她又问道:“那么秦小姐,你内心的方向是什么呢?”
秦绝伸手捞起那朵漂浮在器皿水面上的花骨朵,看着它。
“秦景升差点打死我的那个晚上,我宛若重生。”她隐晦地道出事实,平静道,“我的心理年龄大约在六七十岁,生理年龄却还不满二十。诚如你所见,我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更符合生理年龄一些,呵呵,这反而带来了许多疲惫。”
秦绝没有揉碎那朵花,把它轻轻放回水面。
她向后倚在沙发上,呼出口气:“老人家啊,没什么想做的事,努力寻找着目标,推着自己向前走,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就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稍稍放开了一些自己的气场,明明外貌仍是少年,却突然间周身充满了沧桑。
陆医生抿嘴轻笑。
“秦老夫人,别看您这么说,其实您骨子里还有一股锐气和倔劲儿。”
秦绝哈哈大笑:“老家伙都是这样,不爱服输,顽固得要命。”
“那为何不把这股气质发挥出来呢?”陆医生笑道,“您虽然心态已老,但生理上的因素会持续不断地产生影响。”
她讲了几个医学名词,提及了一些相关文献,“十九岁的身体,生理上的激素与器官的活力会反馈给您年轻的力量,尽管心态上是第三层,但慢慢放开来,接受当下,第二层与第三层并存,也并不冲突。”
陆医生接着说道:“而且,说回神性与人性的话题,我能感觉到你提及演戏、粉丝时,人情味儿会浓郁一些。”
“以及,这是令我十分敬佩的一点,即使你的心态沧桑、慈祥,却仍然保有着极强的共情力与同理心。”
秦绝缓慢地眨了眨眼,默认了。
“虽然您看起来不愿承认这一点——我能请问一下,这也是一种别样的自我保护,还是碍于老人家的面子,觉得有些羞耻?”陆医生问。
秦绝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二者兼而有之。”
“我猜我刚才的形象,在你眼里一定是个顽皮的小孩子。”陆医生笑道。
秦绝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笑容是长辈特有的纵容。
“你真的很特殊。”陆医生眉眼柔和,语调轻缓,“即使因为阅历与经历变得老态,但灵魂依旧有趣且温柔。”
“……噫。”
秦绝听得面部肌肉扭曲,老脸一红。
陆医生这次笑出了声:“我认为没有多聊的必要了,秦小姐,请多尝试着让自己更有人情味儿吧。”
她笑笑:“看得出来,你已经将演戏看作了人生与事业的一部分。你尊重这个职业,尊重剧本中的故事,也对此抱有一定程度的兴趣,这是很有利的。”
“我没有再多的建议了,只是,你可以尝试着不要太过内敛,你的心情,你的想法,尤其是负面相关的,这些都可以试着与人分享。粉丝和亲友,都能帮助你变得更有人情味儿。”
秦绝起身,陆医生也站起身来,两人握了握手。
陆医生最后说道:
“你不孤独。”
“谢谢。”
秦绝笑了笑,转身离开。
阳光洒在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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