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响起喷嚏声,转头便看见换了一身大红僧衣的薛怀义顶着锃亮大脑袋走进来。
“王已经来了?让你久候,失礼了。”
薛怀义抬手抹一把将要滴落的鼻涕水,嗓子带着很明显的鼻音:“偶感风寒,起床晚了。本来不想出行,想到与王还有前约,还是赶来,却已经到了日中。”
李潼听到这话,不免有几分刮目相看,真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如此诚信、遵守约定。
那是他不知道这和尚之所以风寒,是因为昨晚打他小报告惹厌武则天,大半夜被赶出来冻的。
“卑、卑职……奴这便前往,这便前……请薛师上座,请大王上座……”
宦官杨绪这会儿彻底没有了再撩拨生事的打算,先是奔出几步,转又行回,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去哪?”
薛怀义顺手将鼻涕抹在杨绪衣袍上,并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似乎对方浑身上下都是脏的,好像他自己纯洁无瑕。
“小事一桩,今日坊里直案更替,许是事务杂乱,乐工还未传至。”
李潼一脸不在意的随口说道,并对杨绪摆摆手:“速去。”
薛怀义闻言后,脸色却陡然一变,语气不善道:“同去,倒要看看,何者乐官,敢误我与大王观戏!”
说话间,他便大摇大摆转身往门外行去,绯红僧衣飘飘荡荡,像极了一个刚刚出锅的大螃蟹。
李潼疾行几步便也跟随上去,然后才发现薛怀义出行挺简朴,居然又是一个人、没有随从,远不像太平公主那样前呼后拥,似有几分返璞归真味道。
当然他是不知道,右肃政大夫李昭德此前不久弹劾薛怀义拥从甚众、出入宫禁,难防不测,以至于薛怀义被武则天敲打一番,刚刚收敛不久。
此前还打算煽动永安王的太监杨绪见状,脸色变幻不定,不知是惊是喜,提起袍角、碎步小跑追了上去,并用尖利的嗓子呵斥宫役:“眼睛瞎了?不见薛师与大王入坊召乐?还不快着判事速速来迎!”
宫役闻言,不敢怠慢,一溜烟便往西北坊区排演歌舞的区域跑去。
李潼与薛怀义这里走出不过百十丈,对面便有一大群人匆匆向此行来,最头里是一个青袍、幞头的乐官,奔跑速度太快,以至于胡须都飘进了嘴里,边跑边呸呸吐出。
“卑职……”
那乐官冲到近前,刚待开口自陈,却见一朵红云飞起,薛怀义助跑腾空,抬腿一脚便将他撂翻在地,落地后口中更大喝道:“狗奴,哪里来的胆量,敢怠慢我与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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