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那就是让这些人接受劳动改造。
毕竟从前是读书人,思想和经历都跟普通的百姓不同。
如果太快地让他们重新好起来的话,又会激发他们的傲气,让他们重新回到人上人的理所当然中。
可经过了劳动改造之后就不同了。
这种极度的重体力劳动,一方面可以褪去他们身上的娇骄二气,同时也能够让他们切身处地感受到民生疾苦。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很有效。
当着一百多个读书人站在左梦庚面前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变得稳重朴实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左梦庚的问话很直白,如果是以往,肯定会被这些读书人嘲笑讥讽,不屑于来往。
可是今天,这样的话语让他们没有任何不适。
“禀告千座,我叫陈芷。”
回答的人,是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人。虽然体型瘦弱,但还是能够看出来,隐藏在衣服下的,全是肌肉。
“你是秀才?”
陈芷错愕了一下,露出一个往事不堪回首的神色,随即又变得平常。
“我是天启元年河间府秀才。”
“怎么变成流民的?”
陈芷的神情再次波动,几番不想开口。但是在左梦庚的威压下,还是说了。
“去年大旱,家里的田长不出粮食,该当的都当了,还是食不果腹。后来流民作乱,家里的房子被烧了。在下和妻儿无处可去,只好到处乞讨,一路辗转,到了临清。”
左梦庚追问道:“你是秀才,有功名的。就没去投奔亲属,或者找同门接济?”
陈芷无声大笑,满是苍凉。
“秀才算什么同门?谁会和秀才称兄道弟?我家世代务农,老父母含辛茹苦,努力耕作供养我读书。还没等我考上秀才,二老就已经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如今想来,读这圣贤书又有何用?”
左梦庚并没有放过他。
“你既然是秀才,按理应该可以从官府得到廪米的,不够养活一家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陈芷竟然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廪米?呵呵,那府里、县里的狗官们早就将廪米给贪墨去了。足足六年的时间,小的一粒廪米都没见过。”
左梦庚都被吓到了。
知道明末政治黑暗,官吏贪婪,可是没想到居然连读书人的福利都给贪的。
“你们就没闹吗?那么多读书人闹将起来,学政岂会视而不见?”
知晓他不懂,陈芷详细说了。
“千座有所不知,学政大人远在京师,小的们怎会轻易见到?府里、县里的官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持言路。谁敢不满,必遭报复。”
左梦庚还是想不通。
“秀才当中,有财有势者不少,难道也不敢出头吗?”
所有的读书人都要经历童生、秀才、举人的程序,才能步入官场。
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是要考上秀才后,才能准备考举人的。
这种人家怎会怕了官吏?
陈芷的苦笑里满是辛酸泪。
“既是大族,又怎会在乎区区廪米?和父母官勾结,多占几亩田地,不是什么都有了?”
左梦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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