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中学的班级不是按学生年纪来分的,这年月也不可能有完善配套的户籍管理和义务教育制度。
王云霄所在的二年一班,有三分之一都是收容进来的插班生。
学校一开始想得很好,希望能让原来本校的学生带着新来的孩子一起学习进步。
但实际反馈效果并不好。
我爹娘都没了,你还想让我自己主动上进,好好学习,你当我是什么材料?
班长叫陈燕,父母是在隔壁街卖炒果仁的,也就是花生瓜子板栗榛仁这类,有一间临街的小铺面,两口大铁锅,一个小炒炉,听说一年下来其实也不少赚钱。
据油条说,去年班长打小报告,害他们一伙被罚站,王云霄就带着兄弟们去班长家偷栗子,没想到被陈老爹当场逮到。
一问是同班同学,陈老爹就没为难他们,反而送了他们好几斤鱼皮花生豆。
王云霄是个讲义气有担当的好汉子,从那之后就没再往班长的书桌里扔活蛤蟆了。
这老两口脾气确实好,听说要借锅煮饭,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还帮着刷锅烧柴火。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熬猪油是一门手艺。
这年月的猪肉不肥,而且肥肉比瘦肉还贵。
得先把肉皮剥下来,肥瘦相间切成骰子块,下锅用水煮开。
等锅里水熬干了,油也就出来了。
肉还不能炸太老。
南方人管这炸出来的叫哨子,油渣,北方人叫油梭子,油滋嘞。
讲究的人家在快要炸好的时候,往里面放进去葱姜,花椒,用来去腥。
但也有就喜欢这一口的,不仅不去腥,反而还要往里面加俩只大腰子,把味道挑起来。
炸好的猪油渣捞出来,撒上一点点盐面,那就是世间难寻的美味。你甭说现在,就算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也是好菜。
熬出来的猪油不能直接吃,得先放凉了,让他凝固成雪白的油膏,去一去灶气。等那边饭煮熟了,盛一满碗冒尖的大米饭,挖一勺荤油盖在上面,再浇上一点点的酱油,那滋味就别提了。
陈老爹叼着旱烟杆,倚在旁边跟王云霄一起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肉丁,笑呵呵地问道:“元宵,赚大钱了呀?”
王云霄耸肩道:“拿命换的。”
“我猜也是……啧啧,赚了钱就这么挥霍,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攒点老婆本啊?”
“瞧您说的,谁能看上我啊,穷光腚的啥也没有。”
王云霄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老子是穿越过来的,缺什么也不至于缺媳妇。
能有几个媳妇,自己说了都不算,那得看大宇宙意志的扫黄打非力度。
再说钱也不是攒出来的。
自己有手有脚,年轻力壮,又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后有的是能捞钱的路子。
他这边刚闷好一锅米饭,门外面油条就带着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杀过来了。
宿舍里算上自己,十二个人,都是心腹弟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女生。
“高个儿是咱班长陈燕,梳俩小辫的是咱老妹儿,小葫芦。”
油条知道王云霄记不得以前的事情,特意凑到他耳边给他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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