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从来不怕死,只是她还不能死,更不能悄无声息死,在这最后一年,她要活的潇潇洒洒,扬名天下,她要死的轰轰烈烈,世人尽知。
阿染轻轻一笑。
她继续往前走,思考着昨夜获取的信息。
赵全是侠客山庄的人,据说偷走侠客山庄的宝物,可悬赏却是朝廷发的,昨夜三拨势力,除侠客山庄和大内,还有势力在掺和。
京都的水很浑。
她截胡赵全,已经搅动了这池水,入了局,才能参与,阿染想,应当会有人有所行动吧?
她背着刀,安安静静走入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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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这座辉煌华贵的宫殿,并不处处都富丽堂皇,隐藏在华贵之下的阴暗,更显得漆黑阴郁,这里像是皇宫的土壤,以血肉为养分,滋养着上面的荣华。
皇城指挥使沐人九负责守卫大内安全,指挥着皇城禁军以及大内高手。
哪怕是个阉人,也依旧地位卓绝。
这是在外人看来。
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沐人九不过是皇帝的狗,他就如同凶猛的野兽,没有人性,指哪儿打哪儿。
任务失败,沐人九手举他的长鞭,跪在阴暗的地牢当中。
“鞭笞!”
有人拿过他的长鞭,狠狠抽在他的脊背上。
他用来收割无数人性命的长鞭,沾了盐水,抽在他身上,皮开肉绽,而身后,鞭伤的疤痕一道又一道,积年累月。
沐人九始终面无表情,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后背鲜血淋漓也没让他变脸。
三十鞭结束。
沐人九缓缓站起来。
挥鞭的人低着头,递还他的长鞭,声音轻轻——
“陛下吩咐,沐大人挨了鞭笞,要谨记自己的失败,尽快查清楚那刀客是谁,背后又是什么人?夺回名册!”
沐人九伸手接过,“是。”
他的声音平静,如果不看他的后背,他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那张脸依旧如鬼魅。
小黄门搀扶着他回房间上药。
皇帝赐了药,能让他尽快恢复,不影响办差。
“大人……”上完药后,小黄门颤抖着声音开口。
沐人九半晌才道:“出去。”
小黄门连滚带爬出去。
没人不怕沐人九。
他是能止小儿夜哭的狠辣角色,明明刚挨了鞭笞,那鞭子沾着盐水,寻常人挨上一下就要去掉半条命,他挨了三十鞭,后背血肉模糊,却还是吭都不吭,这样的狠人,怎么可能不让人害怕?
况且,此人阴晴不定,说杀人就杀人,小黄门实在是害怕。
人走后,房间里面一直没动静。
许久许久之后,沐人九抬起头,从床的秘匣里面取出一个穗子,已经有了些年,再加上时常查看,十分陈旧。
他的手颤抖着抚摸过去,那挨打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上,痛苦悲戚,双目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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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艺轩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在热闹的长华街上,连接东南西北四坊,每日来往人众多。
一楼嘈杂,说书的、喝茶的、聊天的,三教九流皆有,喧嚣异常。
二楼清雅,侧面有一道门和单独上去的楼梯,使得这座茶楼里面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阿染正在一楼。
除了买棺材的黄金百两外,阿染只剩下从赵全身上摸来的一两碎银,买了帷帽后,就只剩下几钱。
不知道那家伙是穷鬼还是钱掉了,这点钱,只够她在茶楼坐大厅,点最粗糙的茶喝。
不过,这里有个说书先生,什么都说,所以连着两天,阿染都来茶楼报道。
至于她点一杯粗茶一盘最便宜的点心就待一整天,掌柜怎么看她,她脸皮厚,并不在意。
还是得再搞点钱……
她也不能总睡在屋顶吧?
阿染还有些不适应下了山后,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钱的生活。
今日她在柱子后的一个角落,一人一张桌子。
便是有人想要坐在这里,见到她桌上的长刀,立刻缩着脖子离开,不敢靠近,跑堂小二来回穿梭,一楼已热闹非凡。
有聊朝堂局势,也有聊前两日接了悬赏的提刀女侠。
阿染已经小有名气。
台上,说书人一拍惊堂木:
“今日我们来说一说十三年前声名赫赫的姜家!”
阿染正在盘算怎么搞钱,身体微顿,随即,她缓缓抬起了头,看向说书人,眼眸深邃,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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