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交接,元氏垂下眼,同样的包髻袄裤,哪怕晏小妹换上最旧的衣裳,还是比元氏光鲜亮丽,像一朵被滋养的鲜活的花,布衣不掩风情。
元氏自惭形秽,她低声打了个招呼,沉默的晾晒衣裳。
宁春落将萝卜背进厨房,晏小妹主动跟元氏攀谈,“大嫂,春落如今越发标致了。”
元氏抖动长裤,搭在晾绳上:“一个乡野丫头罢了。”
宁庄动作一顿,厨房内的宁春落咬住了唇。
他们晓得京里开销大,宁荣三年庶吉士不易,他们便未想着宁荣有多少回馈。
可此次晏小妹归乡,通身气度不凡,同为妯娌,元氏实在无法平复心绪。
当初宁荣念书的开销,一直是公家出的。苦是他们吃的,福却没享多少。
宁庄等妻子晾完衣服,寻了借口把妻子叫回屋,低声道:“你莫要过分了,这两年弟弟一直有往家里寄钱。”
若非如此,他家两个哥儿也不能悉数送去学堂。
元氏攥紧衣摆,道理她明白,她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宁庄无法理解她看见弟媳时的落差,她们是妯娌,同是乡野出身,可是最后却天差地别。她的女儿也会重复她的老路,困于乡野。
晏小妹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但她这辈子也无法达到。这让她内心备受煎熬。
元氏耻于自己的嫉妒,又无法排解,索性避着晏小妹。
家里的暗潮涌动,刘氏有所感,却又不知如何化解。
知子莫若母,宁荣念书是极好的,但旁的却是差了,更遑论三年庶吉士未有月银,京里开销必然是晏家人负担。
原本庄儿和荣儿双方只是书信来往,平日不得见,也相安无事。如今双方碰面……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刘氏思虑重,刚转好的身子又病了。
晏小妹恳求她爹去县里请大夫,晏父颇有微词,他在京里潇洒惯了,冷不丁回村里,哪哪儿都不习惯。他嚷嚷着要回京。
翠儿都为她家娘子捏一把汗。
晏小妹百般劝说,晏父才不甘不愿离去。她看着父亲的背影擦了擦汗,若是哥在,境况会不会好一些。
晏小妹惊觉自己依赖更不靠谱的哥哥,吓出一身冷汗。
她真是昏头了。
晏小妹扭身回屋,留下一卷秋风。
青翎公主看着秋风“送”来的情诗,沉默了一瞬。
信儿探头看看狗爬一样的字,又看一眼公主,欲言又止。
少顷,青翎公主依稀辨认: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晏淮就差没把“喜爱”两个字刻脸上了,能写出这般隐晦的情诗?
“蠢蛋。”青翎公主评价。信儿深以为然。
青翎公主又瞥了一眼狗爬字,红唇微勾,不过蠢的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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