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臣昨天傍晚便回到迎祥府。
不过他的尸骸,要等到今天上午才踏入迎祥府境内。
先回到迎祥府的,是他的魂魄。
赤烟驹还托着他的遗骸在后面狂奔,他的魂魄先一步被府城煌麾下鬼使牵引着进入迎祥府。
其实府城煌的神权范围,并无太严格的区域限制。
如果附近郡县没有另一个府城煌,迎祥府的关老祖,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和信仰蔓延过去。
也即是说,如果周围出现神权空缺,被天庭、地府、人皇三方认可的城隍,可以在规定范围之外彰显神迹。
就比如沙丘土地神邹青。
在繁华的中原地带,十里就有一土地,土地公的地盘就方圆十里,再远就是别的土地神的辖区。
沙丘蛮荒,方圆十里甚至方圆百里,可能连一个沙丘小部落也无。
邹青这位“辛末号”土地公,压根没邻居、见不到同僚。若非横沙关有蜀国城隍与土地,他甚至可以跨越数千里,跑去西蜀边境村落吃土地公的供奉。
蜀国乃人烟稠密的繁华之地,迎祥府又是最富饶的郡府。
别的鬼神去不了迎祥府,也会把迎祥府附近的神位全部占据。
而一旦有鬼神已在当地履行神职,其他鬼神便不可随意侵犯其神权领域。
除非一方是另一方的顶头上司。
迎祥府除了府城煌,还有很多县城与村镇,县城有社令,村镇有井神,甚至厕神,他们便算关老祖的下属。
在虎臣魂魄归来时,关老祖早早来到郡府边境,驻扎在一座昏暗无光、低矮逼仄的青砖瓦房内。
这是土地庙。
土地公终究不如城隍老爷。
城隍往往富丽堂皇,宽敞又明亮。
土地庙常常只是路口的一座小石塔,不比狗窝更大。
小石塔对应的幽冥福地,便格外狭小。
而这座土地庙距离关老祖自家城隍庙,足有千里之遥。
还有十多位土地神陪侍在关城隍身边。
“虎臣我孙”
遥见鬼使牵引着懵懵懂懂的虎臣飘过来,关老祖忍不住动情呼唤。
“太爷爷”
虎臣本来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关老祖的一声呼唤,像是将他从梦魇中唤醒,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倒不是关老祖使用了什么厉害的神术。
这就是普通的“叫魂”。
寻常人家孩子迷了魂,母亲拿着孩子衣物在野外喊孩子的名,或者用其它仪式叫孩子的名,也是喊魂。
虎臣的魂魄不需要喊,但他的精神散了、人迷糊了。
关老祖喊了一嗓子,把精神给“喊醒”了——重新凝聚在魂魄中。
“太爷爷,救我,太爷爷,救救孙儿,孙儿好苦啊,孙儿也好冤屈”
一旦醒神,虎臣立即挣扎着扑向关老祖,嘴里嚎啕大哭。
关老祖向边上土地神使了个眼色,众神便主动向城隍爷拱手告辞。
连土地庙真正的主人,也避到外面去了。
眨眼间,昏暗低矮的青砖瓦房内,只剩虎臣、关老祖,和一位青面獠牙的鬼使。
鬼使向关老祖恭敬行了一礼,不用特意吩咐,自觉手杵钢叉,站在门口充当守卫。
“虎臣,你这次真是太鲁莽了!”关老祖叹息道。
虎臣不解,问道:“太爷爷,为何说孙儿鲁莽?”
“到现在你还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真是个糊涂鬼!”
虎臣既委屈又激愤,高声叫道:“是玉簌小儿害了我,杀我者,玉簌小儿也!”
“你闭嘴!”关老祖厉声呵斥,“烈阳侯乃上邦使臣,奉人皇之命统领西方事务!纵然显幽殊途,他在人道,我在神道,若真有相遇之时,本公也要自称‘老朽’,要对他行跪拜大礼。
你区区一介凡人,还是他麾下兵将,哪来的狗胆,张口闭口就是‘小儿’?”
虎臣怔了怔,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太爷,孙儿不是不懂规矩。
在外人面前,我的言行举止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错。”
关老祖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囊糠的蠢胚!有一个城隍老祖宗,日常也经常接触鬼神之事,现在还像个愚昧的村夫,净说些糊涂话。
人前做事,人在看;背着人做事,鬼神在看。
无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无论多隐秘,天地皆知。
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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