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洛沸腾了似地张灯结彩,张等晴就挑着这个盛大节日,收拾好了东西,晌午牵着顾小灯再进两重城门,借着人潮掩护来到了顾家门口。
张等晴先是背着小包袱到大门口去求顾家的门房,自称是顾家远门亲戚来投靠,信物玉戒还没取出来,那门房就大骂他是来行骗的乞丐,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去。
张等晴自小习武,虽然躲过了一脚却不小心摔下台阶,趔趄两步回来了。他早打听到了,顾家一家人今天肯定会在傍晚前出府赴宴,实在不行,到时当街拦马展示信物玉戒,好歹还能有机会面见镇北王夫妇。
往来热闹,张等晴耐心地带着顾小灯躲在街道隐蔽处,看着顾家大门口来拜会的车马络绎不绝,看贵人如云,华衣如虹。不时顾家门口来了两辆马车,车上走下的人里有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远远一看都能感受到气度不凡,清贵优雅。
张等晴扭头看一眼顾小灯,今天来,他花了钱给他捯饬了一通,光看顾小灯的脸,眉目精致,但捏他的手,小手掌粗糙还有茧子,这两个月更是因为赶路而晒黑了。
顾小灯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心疼地看他那摔了一跤的腿:“哥,你腿疼不?”
张等晴故作无事地拍拍:“能有什么事,富贵人家养的人肥肉多,踹人动作迟缓的,我轻盈地一跳就避开他了。”
顾小灯跟着养父学过医术,眼力还是有的:“你哄谁不好来哄我,我看你走回来的时候把路走歪了,没准被踢到脚筋了,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给你揉揉。”
“笨蛋,真没事,今天可是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张等晴顾着今天给他捯饬了,没有像平时一样搓拍他脑袋或脊背,顾小灯则如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腿,既呆又灵:“哥,这亲非认不可么?”
张等晴喉头一哽,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要说些什么,张等晴余光看到顾家那个踹了他的门房匆匆走下台阶,冲一辆不太起眼、缓慢驶来的小马车而去。
张等晴耳朵一竖,听见了门房嘴里念的:
“四公子。”
张等晴眉毛一拧,拉住顾小灯的手嘘声:“小灯,那顾瑾玉就坐在那车上,他回来了!”
顾小灯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到那辆悠悠的小马车,再看一眼左腿不自觉歪着的张等晴,想了想,蓄势待发,准备代替老哥碰瓷。
小马车慢吞吞地走着,车内的少年顾瑾玉垂着眼,车窗外的门房一句句细说着讨好的话,他听着,不吭声,犹如一截木头。
忽然车外传来一阵骚动,马夫和门房都在沉声呵斥,一道轻灵灵的声音穿过成年人的世界扎了进来。
“顾瑾玉,顾瑾玉,你出来一下,我想看看你!我是——”
顾瑾玉掀起眼皮,静静地听着外面喧嚣声渐大,直到轻灵的呼唤变成闷闷的痛哼。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一扇车窗,侧出脑袋时唇角浮起温润的惯性微笑:“发生何事了?”
他看见马车外蹲着两个少年,大点的生气地骂门房踢人,小点的抱着肚子蹲成一小团,圆脑袋上的短马尾细微地抖动。听见声音,他仰起白里透红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朝他灿烂地弯起来。
“顾瑾、瑾玉!”他疼得结巴,仍笑着冲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灯!”
顾瑾玉垂着眼,心无波澜,俯视他,蔑视他。
然而数年后……
他固执地认为,旁人常说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而他和顾小灯求得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份——该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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