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山休重新说了一遍,林笑却这次听进去了。
林笑却不害怕皇后、太子,却有点怵皇帝。
在皇后、太子跟前,林笑却能感受到自己是被当做人疼爱的。即使皇后后来疏远了他,可这份相对的平等并没有改变。
但在皇帝跟前,林笑却总觉得皇帝看过来的目光是在看一个摆件儿。
不只是看他,应该是皇帝看除了继承人以外的所有人,要么是好看的摆件儿,要么就是踩在脚下的奴隶。
皇帝不把人当人的无情残酷,让林笑却有点发憷。
皇帝萧倦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权势在握,许多人的命运皆在他一念之间。
而他眼里的摆件儿是拿来把玩还是砸着听个响,奴隶是留着继续伺候还是干脆砍了头,或许也是从心所欲。
傍晚。
皇后宫中已点燃宫灯。
太子萧扶凃比林笑却来得早,正跟皇后话着家常。
见林笑却来了,口中仍说着琐碎的日常哄母后开心,眼神却全掷到林笑却身上了。
皇后楚词招攥着锦帕,浅笑着听太子讲话,可心神也早就不在太子的话里。
林笑却先后行了礼:“请娘娘,殿下安。”
楚词招道:“客气什么,家宴,不必多礼。”
林笑却应了“好”,入了席。
不知为何,今天的宴席不大,就是一桌四椅,倒真如皇后说的,像是家宴。
楚词招微垂眼眸,攥紧了手帕,不能露出异样,即使他抬眼就能看到林笑却,他也不能放任自己看过去。
楚词招听着太子对林笑却的关心话语,心道,他询问几句也不会显得奇怪。这次晚膳,本就是想告诉陛下跟太子,过去的事他不在意了,以后仍是会关怀怯玉伮,就像怯玉伮年少时一样。
怯玉伮年少时,楚词招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爱。可不知什么时候,怯玉伮大了,勾了太子的心,让他也无法忽视心中的异样。
为了避嫌,楚词招借太子之事合情合理地疏远,谁也不能说半分不对。
他说着怯玉伮勾引太子,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被勾了去,才故意怨怪怯玉伮,他也无法分清。
他只是怕,怕自己露出了心中的异样被人发现,到时候不但影响他自己,还会影响到太子跟怯玉伮。他不能。
他既嫁了皇帝,无论皇帝拥有多少个嫔妃宠姬,无论皇帝待他好不好,他也是皇帝的妻奴,是皇帝的所有物。
有时候楚词招会想,萧倦喜欢哥儿不喜女子,是不是因为哥儿的地位是最低的,女子嫁进来是妻子,拥有妻子的权力,而哥儿嫁进来只是妻奴而已。是妻更是奴。
作为萧倦的皇后,为萧倦生下太子,即使对萧倦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也对他有几分了解。
楚词招想,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萧倦更傲慢的人了。
萧倦是先皇唯一的儿子,也是老来子。先皇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萧倦面前不但没有皇帝的威严,甚至还近乎讨好自己的儿子。
当年宫宴,萧倦只是意味不明地夸了楚词招一句,先皇当场就下了旨。还想把楚家的哥儿、女儿都打包进萧倦后宫。
萧倦坐在高处,微阖眼眸看着席下的楚词招,道:“孤不是收破烂的,就他吧。”
婚后萧倦几乎夜夜宿在楚词招宫中,但楚词招看不出萧倦有多么沉溺这事,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而非跟他父皇一样,老了才得一个儿子。
之后有了太子,萧倦也没多少喜意,完成一件事般的平常,先皇倒是乐得快驾崩了。
楚词招怀孕期间,萧倦纳了个宠姬。
那哥儿乖顺妩媚,最会讨好萧倦,简直把自己当兴奴一样地去讨好。有次楚词招端着糕点去看萧倦,看到萧倦脚边跪着个赤身的奴才,浑身被些玩具玩弄,萧倦只是处理着自己的政务,任由那奴才沉溺浴海求而不得。
楚词招吓了一跳,再看才发现哪是奴才,就是那宠姬。
吓得皇后动了胎气。萧倦便轻飘飘让人把那宠姬杀了。
“对皇后不敬,拖下去吧。”
楚词招为那宠姬求情,萧倦只是看过来,道:“皇后,回去养胎。”
楚词招在那样的眼神下默了声。
后来楚词招才知道那宠姬并非大臣家的哥儿,只是一个小倌馆没开包的小倌。
大臣家的哥儿犯了错也不会轻易被处死,多是打入冷宫。可那小倌连进冷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杀了了事。
在萧倦眼里,阶级如此明显,在他之下都是奴,可就算是奴隶,有的也给几分脸面,有的直接踩进淤泥里烂一地。
楚词招思绪回笼,欲出口对林笑却的关怀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还没有想好,怎样的措辞才是合情合理,不让人起丝毫的怀疑。
就在这样的思索里,皇帝萧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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