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已经有些听不清,他的腹部被一团火焰在灼烧。
“小白吾孙,时年一八,”
“他命由他,望他归家。”
“尔需新夫,何掳阳人,”
“时龄不配,阴阳两道,人鬼殊途,天地不容!”
“亲人尚在,儿未能留,不忠不孝,”
“小白小白,速速归家。”
“小白小白,速速归家!”
“小白小白,速速归家!”
江祖先目光骤然凌厉,他手举桃木剑,招魂幡剧烈晃动,他身体立着不动,阴崽消失在了厅中。
那柱香,缓缓地一直燃烧着。
江橘白知道阿爷已经走上了阴路,去带自己的魂回来了,在那柱香燃尽之前,阿爷必须回到身体里。
香燃到一半时,阴崽出现了,它面露恐惧,逃窜进了罐子里,不再出现。
紧跟着,阿爷也回来了,他踉跄两步,口中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他手中的瓷碗碎裂,招魂幡死气沉沉垂下不再晃动。
江祖先目光呆滞,他顾不上去擦拭口角的鲜血,“居然是隔壁李村那死光了的一家。”
他望向江橘白,“隔壁李村李梓雅,在外务工的时候跟一个外村男子结识,还怀了孩子,结果她的家人瞧不上那男子,私下找到对方,开口威胁,李梓雅怀着孕被抛弃,伤心欲绝,跳井身亡,之后,她的家里人也都离奇死亡。”
“我去时,你已经穿上了喜服,我跟她过了几招,眼看快得手,她的肚子里突然爬出一个浑身紫红双目淌血的鬼婴!”
“若只有她一个,便是有其他家人作为傀儡,那我也能将你带回来,但是,她的孩子居然成了鬼婴,一母一子,怨气冲天啊!”
“已经没有时间了,看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说完,江祖先又吐出一口血来,他扒开江橘白,抛下桃木剑,手脚并用爬上阁楼自己的房间。
江橘白头晕眼花,撕下额头上的符纸,抓着扶手,艰难地走到阿爷的房间门口,瘫软在地。
老人动作麻利地翻出一个丝绒红布包,抓了一把香灰放在其中,他扎进红布包放在香炉旁边。
接着,他找出一只毛笔,在嘴里含了含,拧开墨水,沾了一道,随意撕下墙上一张废纸,龙飞凤舞留下几行狂草。
江祖先点燃一炷香,恭恭敬敬地跪下,“我孙江橘白,今逢大难,恐遭杀身灭魂,我为他的祖父,已尽全力,却被妖异打回,实是我能力不足。六爷,今日我将我孙江橘白送予您做亲生儿子,让他日日为您献上香火纸钱,供奉您,爱戴您。今日时间太过紧急,准备不足,待我孙脱离危险,我一定带来丰盛的贡品进献给您。”
“希望您不要嫌弃小孩呆笨,收他为子,护他周全,将他的魂魄从鬼手中夺回。”
江橘白靠在墙上,听完阿爷做的祈祷,小声问:“你不是说,不能随便结契吗?”
“这是我们村的保护神,与他结契是契神,你那结契是契鬼。”江祖先爬到门口,揪着江橘白的衣领,拖拽到铜像前,“快,给六爷上柱香。”
江橘白抿抿唇,点了一炷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江祖先抖着手,把装着香灰的红布包挂在了江橘白的脖子上。
刚一挂上,小窗外一阵阴风刮来,吹倒了桌子上的铜像。
江橘白眯起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场景,他的眼睛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那双手冰凉,柔软,并且还熟悉。
“徐、徐栾?”
这种时候,徐栾出现,跟雪上加霜有什么区别?江橘白倒抽一口凉气,心脏紧缩到难以呼吸。
阴凉黏腻的呼吸贴到了江橘白的颈项,蜿蜒而上,接着吹进了江橘白的耳朵里。
“小白,你现在应该唤我,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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