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凝视着唐芷漩的双眸,问道:“听你这意思,似乎是不救出崔崭不罢休?”
唐芷漩:“不错。”
太皇太后心中不免飘过几许欣慰,这自是为崔崭感慨并未错付,只是唐芷漩一向以国事为重,如今这般威胁明显是刻意为之,目的应当是想以此与太皇太后周旋,让太皇太后也一同营救崔崭。
太皇太后心中暗暗感叹,这唐芷漩是不清楚太皇太后也想着救崔崭才会这般威胁,倒是让太皇太后一眼看出唐芷漩对崔崭的心思,也如崔崭对她一般。
太皇太后既有些安心又有些闹心,叹了口气坐下,语气缓和了不少,说道:“你不是祸国殃民的人,所求就是救崔崭,否则也不会对哀家疾言厉色,对吧?”太皇太后对唐芷漩向下压了压手,“坐吧。”
唐芷漩依言坐下,脸色也缓和了些,毕竟她本来就是想与太皇太后单独商谈。太皇太后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毓秀你可以带走,但若要定她为凶犯来救崔崭,必不能牵扯到哀家与靖王,明白吧?”
竟愿意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宫女舍出去。唐芷漩不免对太皇太后的观感又复杂了几分,但面上并不显露,只是说道:“毓秀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大宫女,要说没牵扯,即使本官能这样上奏,皇上也不会相信。”
太皇太后嗤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既将这重案承在肩头,没想好后路就敢来威胁哀家?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唐芷漩:“臣不敢,臣只是笃信太皇太后对于大景的责任与担当,必不会看着大景沦于战乱,泯于战火,必不能——”她顿了顿,“将一盘乱局交给靖王殿下。”
最后这句其实颇为僭越,这几乎是在说太皇太后已选定靖王篡位为帝。但此时只有她二人,再如何彼此防备也该将必说的实言托出,否则根本无法商谈下去。是以太皇太后并未气恼,而是嗤笑道:“因为哀家从前那些旧事?都多少年了,你记得,哀家都不记得了。”
虽是这般说着,太皇太后眼中还是划过了丝丝遗憾和惘然——若当年没有进宫而是继续留在战场厮杀,以自己的才能是否能拼出另一番天地?是否不用被困宫中成为今日这般处处掣肘的姿态?又是否能以此身为大景开创盛世之图景?
她想不明白也无从假设,却不自觉地凝视眼前的唐芷漩,莫名觉得此女或许能成为心中所想的那般恣意模样,虽然此女常常陷入绝境,一如眼下。
正在出神,就听唐芷漩说道:“也不全是因为从前旧事,更因为您是荣安殿下的母亲,臣相信女随其母。”
太皇太后微微一怔。荣安被太多人夸赞过,但这般反着夸的倒是头一回听,令她又想起了从前荣安的种种,知道荣安最不想看见的便是乱局与纷争,她活着的时候用尽一切方法避免生灵涂炭!唐芷漩是在用荣安提醒太皇太后,不要因为争权夺势致使混战而民不聊生!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阵,说道:“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救崔崭?有何计策快快说来,哀家没心思听你废话。”
唐芷漩:“臣先问一句,此事是否太皇太后与皇后合谋?”她见太皇太后张口便要否认,立即说道,“您要说这是毓秀被皇后买通,说此事与您完全无干,那臣立即告辞,只能按臣的方式拼个鱼死网破。”
太皇太后皱眉瞥了她一眼,显然是烦躁于唐芷漩的咄咄逼人,但最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是皇后来求的哀家,哀家不过是借个毓秀给她。”
唐芷漩仍然咄咄逼人:“此事主谋是皇后?太皇太后顺手推舟?”
太皇太后烦躁道:“你非要弄得一清二楚才肯说如何救崔崭吗?这世上事岂能事事清楚明白?为官许久连这都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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