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向端方持重的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气恼地大叫道:“来人!给我拦住他!拦住这个逆子!”
家丁们纷纷跑出来围住崔崭,有的家丁还持着棍棒,但崔崭并未停步,只随意瞥个眼神就吓得家丁们都不敢上前,毕竟这是兵部尚书又是虎贲云麾将军,更是这崔府真正的主人!何况以家丁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怎敢应对战神将军?
崔老夫人眼睁睁看着崔崭离开,在他拐出门时似乎见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泪光,但没有看得很真切。
暮色四合,在终于收拾停当的新宅的院中,崔崭坐在石凳上,轻抚手中一管洞箫。他已有多年未曾吹奏,而今夜很想轻奏一曲。幽咽的箫声缓缓倾泻,如流溪潺潺如泣如诉,又如穿林过海的风息似呼似啸,在这刚刚静下来的夜里分外动人。
同样在宅院中静坐望月的唐芷漩听到了箫声,她有些诧异是何人在吹奏,怎么以前从未听到过?她知道自家附近都住的什么人,左手两家一个在城中开茶馆,一个在城南开药铺,右手一家每日会推着小车去卖瓜果,夜里回来基本都是用饭和歇息,从未听过哪家传出奏乐之声。
唐芷漩静静听着那箫声,只觉吹奏之人心中似有万千言语难以吐露,又有不少令其困扰或是难过之事,而这箫声仿佛又自带丘壑与星月,虽被困局所扰,却能听出来箫声主人的豁达与通透,平和与坚定。
很像他。
唐芷漩被自己心中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微惊了一下,但很快摇头,轻轻地笑了。
兵部。
崔崭新官上任,与兵部各下属客气见礼,唐芷漩、涂晟、崔嵬也在其中。涂晟由唐芷漩建言已升任武库司郎中,坐在唐芷漩下首,对待唐芷漩与崔崭都十分恭敬,而崔嵬则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对崔崭所说的新令还嗤笑了几声。
涂晟立即就要开口警醒崔嵬,唐芷漩轻轻瞥了他一眼,他会意,因自己的职阶所限,最好不要轻易与崔嵬为敌。涂晟感念唐芷漩对自己的回护,就听唐芷漩说道:“崔少司对尚书大人的政令有何不满大可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这般用鼻子出气是何缘故?不敬上峰是何罪责,无需本官多言吧。”
崔嵬看着是恼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咆哮,而是冷笑道:“管天管地还管我用鼻子出气?唐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怎么,还以为自己是我的妻子呢?还想管我呢?”
唐芷漩亦是淡淡冷笑:“这话在座列位都听见了,怕是传出去就会变成你还在期望府中有两位妻子,传入承和殿下耳中,崔少司怕是又有一顿好打。”
在座各人听到这句的神情都有些微妙。原本以为崔嵬被承和打骂只是传闻,如今被唐芷漩这样一说简直是坐实了。崔嵬方才的两分忍耐顿时消失,站起来指着唐芷漩怒道:“你这刁——”
一句“刁妇”还未能出口,就听得一句威严的“放肆”砸了过来,崔嵬后面的话没能继续,看向正沉眸愠怒盯着自己的崔崭,看着这个本已重疾在身需素舆出行的大哥如今成了自己的上峰,又见这大哥在为自己曾经的妻子出头,崔嵬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完全忘了此地是兵部大堂,对着崔崭就是一句:“你算什么大哥?!哪有你这样对待亲弟弟的?”
崔崭瞥开眼神不看他,吩咐堂内侍卫:“崔嵬不敬上峰,口出狂言,拉下去打二十棍。”
侍卫们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崔嵬往外拖行,崔嵬拼命挣扎又大骂崔崭,却被侍卫一块破布塞在口中,只能哼哼而说不出话来。他被拖行出去之后,在座众人心中都各有所想,不过均觉崔崭治军严明之名绝不是夸大其词,连亲弟弟也不会留丝毫情面。
崔崭环视众人,说道:“如今北部初定,但北齐内部并未完全平定,我等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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