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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1-3)(第3页/共3页)

的门道,大家都有点摸不着边。皙斌树说他也没啥成熟的想法,工会里的技协与企业里的多经,从政策层面说,完全是两码事。要说有一致的地方,最终的目的,都是赚钱。技协小打小闹弄点小钱,多经大刀阔斧赚的是大钱。从见效的周期上说,做投资的股东是首选,等于是坐收渔利。搞实体就比较麻烦,得有人才、技术、设备、场地,还得有销售渠道。皙斌树还给钱以德两个建议:一个是跟友邻分局的同行联系,参考一下他们的做法,看有没有区域性可以互补的项目。再就是,拿来主义的办法,向书本请教,里面有经商的窍门,咱借鉴成功者的经验。

午饭后,皙斌树告了半天假,俩人直接去了古城新华书店。一头扎在经营类的柜台,翻看每本书的内容提要,反复比较后,选定了四本厚墩墩的书,算是收获。俩人兴致甚浓,返回的路上,干脆选择步行。人行道上,走走停停,相互交流着看法,想法,亲兄弟般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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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分局工会的多种经营,实际上是在经商热浪的冲击中,大轰大嗡生成的产物。先是交了学费,没过多久,都相继败下阵来。对单位来说,或多或少的投资,就是扔出去的肉包子,有去无回。对个人来说,后果就天差地别了。有门道的人,像旅游一样,又回到相应的管理岗位。没后台的人,就会被撵出体制。钱以德就属于后一种,领导撂下的话,无可挑剔:“先把损失的钱追回来,再说上班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孙主任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世上从来没买后悔药的。离开主业,自己去干啥?去哪里创业?他一头雾水,心中没底。唯一的办法,是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永远猜不到,生活会在哪个路口,给你设一道坎儿;也无法料到,它会在某个时候,给你送一份关爱。”钱以德记不清了,他在哪本书里读到过这句话。回想前面走过的路,他对考学和招干的表现,十分满意。对这次的转岗,以为缺少成熟稳重的考虑。生活,已经眷顾过他两回了,在这设一道坎儿,来磨砺一下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前路很长,何必慌张!

一百万是个不小的数目,根本没想到这家建材公司,这么不着调,没多久,这投资就打了水漂。下海没捞着鱼,先呛了一肚子水。表面上官司赢了,但那公司关门倒闭了,收获的只有教训。面对损失,一颗年轻的心,实际上是无法冷静下来的,他有点急火攻心,想尽快挣回脸面。

那阵子,社会上刮起水曲柳家具狂风,市场火爆火爆的。正好有南方商人想在古都办加工厂,寻找合作伙伴,条件是资金入股,按股分红。钱以德了解到市场行情,感觉这事有的做,就从亲戚朋友那里,按十六的利息承诺,筹措到六十万资金。安全起见,他约楚大泉一起,专门去加工厂考察,原材料堆积如山,生产线机器轰鸣,木屑飞溅,客户来往繁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老板吃住在工厂,人熬的都有点变形了。眼前的景象,使他下定了决心,抓住这个机会,打个翻身仗,很快签了合约,把款如数打了过去。岂料,晴天之中会有霹雳,水曲柳营销市场急剧升温后,很快又断崖式萎缩下来,那个贼眉鼠眼的老板,晚上还在加工厂有说有笑,第二天突然没了人影。这回,钱以德彻底傻眼了!那钱,都是亲朋好友的血汗钱啊,别说许诺的高额利息,现在连本钱都分文不剩了。他有点经受不起这连续的打击,最难熬的日子里,白天晚上噩梦不断,看见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嘲笑揶揄他。一天到晚愁的脑袋胀痛,他想不通生意场上,竟会这么尔虞我诈,没有底线。他甚至以为“安息”这个词,一定是哪位诗人,在极度失意中造出来的。

钱以德颓废的情绪,楚大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回约到一起,促膝长谈,总结教训:“也是的,咱俩当时都是心急,一门心思想着打个翻身仗呢。却完全忘记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训,你还记着‘落魄不思三人,没钱不碰三艺’的话吗?”“这句话,还真不知道。”“我听说过的,这里面的‘三人’,指的是贵人情人和仇人,跟咱们没啥关系。‘三艺’说的啥呢,就是风险大和违法的投资,还有是跟人合伙的生意,咱却偏偏在这犯了忌。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周易》的说法,也是命里有这劫数,全当拿钱买回来个教训吧,你说是不是。”并开导鼓励他说,人去了,就如树上掉下来的落叶,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影响,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月亮依旧阴晴圆缺。但一个人的生命,不是只属于自己的,有父母,还有妻儿。真要走,得先问问赋予生命的爹妈同意不,再问问连着血脉的妻儿情愿不。生意场就跟打仗一样,有输有赢,虽然有欺诈哄骗讹人的一面,但也不会全是乌黑没规矩。青春无价,百十万算个啥,跟一个家庭的和睦,一个男人的胸襟比起来,狗屁都不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除非你不愿意垮过去。是鹰,就要张开翅膀,冲向蓝天,在风雨中搏击飞翔。

几回倾情交流后,钱以德骨子里不服输的信念,完全竖立起来。楚大泉瞧着铮铮铁骨的男子汉,直直地站立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牵挂的心,这才放进肚里。

论起同学情,他俩的缘分,还有很多次巧遇。当年去古都上学,楚大泉是由他舅舅送到火车站的,刚进候车室,有一老一少的男人,也背着铺盖卷走进来。他舅舅是见过世面的人,打量个差不离,上前问道:“你们到哪里去?”老者回答说,“送娃上学。”他舅舅又问,“娃上的啥学校?”老者回答说:“是古都铁路学校。”他舅舅来了兴趣,心想有这等巧事,就再问:“学的是啥专业?”老者很清楚地回答说:“电力机车专业。”原来俩是一个班的同学啊,竟然在这个小小的火车站,提前相遇相识了,他俩就走到一起相互寒暄起来。更奇妙的是,两家虽是隔县而居,却是世代连畔种地的近邻。一起走进校门,报过到,背着铺盖卷找宿舍时,俩人的名字贴在同一扇门上。开学不久,又同时成了学校图书馆理员。那会生活条件比较差,学校每周有一两次荤菜,大白菜里有几片肥肉,钱以德是个“素民”,看见肥肉就头晕,俩人吃饭,经常面对面蹴在一起,就把碗里的肥肉片子先夹给他,吃的他浑身上下舒服透了。第二学期,调换座位,俩人还成了同桌,坐在教室头排的中间位置。毕业后,又同时分配到古城电机检修厂,还分到同一车间。那阵子,都是小年轻,下班后俩人经常去河滩散心。单位里老牌大学生不少,八二本陆续也分去不少,羡慕他们的知识和文凭,俩人聊着聊着,有时候还后悔,当初没选择上高中考大学那条路。更有趣的是,钱以德暗恋上单位一位姑娘,情犊初开的他,想表白又害羞,鬼使神差地用英文写了封求爱信,却攥在手里,不敢给人家。楚大泉一再鼓励,替他把信悄悄放在单位收发室窗台上,隔天,看见那信原封未动,他自己又偷偷拿了回去。一路走来,俩人真真成了异姓亲兄弟。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