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掩下心中的猜测,直道。
“别瞎想。”
她转过身,面向涛涛江水,看江上彩灯飘飘烛火辉煌、船只浮影嬉笑浅浅。
其中,有两艘游船格外显眼。
一艘船上呼呵声切,嗓门极大,偶有划拳和猜酒的粗狂笑声。
想来是武士在聚会。
另一艘船上应是文人在把酒言欢,窗户的剪纸上倒映出浮浮沉沉的身影:有男子笔直的清雅轮廓、也有女子曼妙的身形。
武士聚会的游船上,陆行之坐在众人中间。
他斜倚在铺着狐狸毛的垫上,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手里勾着半杯琉璃酒盏,随着船只的左右摇摆而轻轻晃荡。
他明明身在浮夸欢笑中、神色也是愉悦的,却安静地格外不像话。
那些友人似乎很懂他的脾性,不会拉他划拳,更不会邀他猜酒,只偶尔浅声向他敬酒。
陡然,他身形一顿,清风将岸边茶楼里的谈话送至他耳畔。
——“武将就是粗鲁,毫不讲究礼节,随意得很,也不怕惊扰旁人。”
陈宝儿清亮的声音带着世家小姐的傲慢,极容易分辨。
陆行之眉头微皱,随即听到另一道声音—
——“我倒觉得他们真性情,不似我们这般扭捏。”
是苏烟。
陆行之怔了怔,手中的酒樽久久没有晃过。
丽水茶楼的凭栏处,苏烟和陈宝儿数着苍穹上的星星。
而那艘文人的游船里,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陈宝儿:“咦?那不是国子监的陈子文他们么靠,怎么狐狸精也在!”
许是在船坊内呆腻了,又许是外头的夜景足够美,总归那几人将酒桌搬到了甲板上,故而陈宝儿看得清切。
陈宝儿:“那狐狸精偷你的诗词,拿着你的水调四处招摇撞骗,说是她的呕心之作我想起来就恶心!”
苏烟笑了:“那我们就去会会她,看看她肚子里究竟有多少墨水。”
陈宝儿往后退了数步,不可思议道。
“阿姐你是认真的?你不是最不喜和他们一起玩儿么?”
苏烟骨子里是清高的,便是国子监的同窗,只要没有祭酒或是旁的夫子在,她也极少参宴;
加之她极为在乎礼节,没有受到邀请的话,绝不会贸贸然登上别人的船只。
苏烟:“谁说是我主动的?是你约了陈子文一同游玩,‘顺带’邀上我而已。”
说话间,一艘简易的摆渡船已在江畔候着。
船家对着苏烟行礼,客气打过招呼后,恭敬等着苏烟和陈宝儿上去。
陈宝儿后知后觉:“阿姐,你一早就安排好了!”
难怪苏烟要约她来丽水茶楼,敢情是憋了招大的!
苏烟笑得灿烂,“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昨儿才写的半截手稿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
陈宝儿在片刻的错愕后,终于醒悟苏烟的言下之意。
“你是说?太有趣了,快快,上摆渡船!我已经忍不住要看狐狸精被打脸啦!”
武士聚会的游船上,陆行之斜勾唇角,笑意渐深。
纪沐尘凑过来,“陆哥,你笑什么?”
陆行之没正面回答,只敲了敲琉璃酒盏,似是兴趣正浓。
“看小野猫发威,自然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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