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升的马车依然平稳如昔。
黑衣人依然如来时一样坐在李应升的对面。李应升微闭着双眼,似乎在弥补昨夜缺失的睡眠。黑衣人看着他这张貌不惊人的脸,仿佛看着多年以后的自己。
除了车轴声和马蹄声,黑衣人的耳朵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这种沉默其实很可怕。大多数人死于沉默而非喧嚣。黑衣人也曾在这种死一般沉默中结束过一些人的生命。当一个人在不停地说话时,他的内心一般不太会有空想着杀人。而当他沉静下来时,杀意便会不自觉地涌起。许多人认为,人杀人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其实这是荒谬的。黑衣人的脑子里就不会有这种错误的想法。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年代。
黑衣人还在思考着那个孩子的死。显然在黑衣人动手之前,已经有人送过那孩子一程。孩子的身体上遍布黑点,那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药,在京城、南京,常常有些人用这种毒药来处理一些不太棘手的问题。黑衣人认为自己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是他“杀死”了一个死人,并且在尸体的身上留下了动手的痕迹,尽管过程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第二是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死这个孩子,以及这个孩子到底是谁,他与李应升、林镜斋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动手的原因单纯是想嫁祸李应升,而这反倒可能暴露了自己。这两个错误足以让他无法活着走完这段旅程。
但任何人都不想束手待毙,黑衣人也不例外。他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用余光关注着李应升的一举一动。李应升的座位下可能藏有武器,车夫的马鞭应该也不是仅仅用来抽打马匹。还有驿道的两旁,随时随地会出现早已埋伏到位的暗桩。一旦马车速度慢下来,那一定就是李应升决定动手解决问题的时机。
黑衣人的眼前,似乎再次出现了那具黑衣尸体带有点嘲讽意味的的诡异笑容。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读懂了那个死人对他说的话。是的,死人也会说话,当你用心倾听的时候。
想到这里,黑衣人也露出了死尸般的笑容,开口说道:“李大人。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都错了。”
“嗯。”李应升并没有睁开眼睛。
“我错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洞悉真相,把林睦之死、崇安之祸、南溪之宝都当成是李大人您为了对付林镜斋而设下的局,”黑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不然。你根本不想对付林镜斋,恰恰相反,你来崇安的目的,正是给林镜斋吃下一枚定心丸。”
“接着说。”李应升慵懒地说道。
“本来林镜斋如果不能破掉林睦之案,他的任期也只剩下区区一天。但你调走了崇安大半的存粮,其实正是赋予林镜斋生杀予夺的绝对大权。在这一天里,林镜斋就是崇安的皇帝,他可以决定崇安每一个百姓的生死。”黑衣人似乎感到马车的速度有些慢了下来,但他已经不介意这些,他决定要把话说完。
“有点意思。看来叶刚如此信任你,是有道理的。”李应升的眼睛眯了起来。
“昨晚来客之中,陈岩你要留下,因为他还有作用。那孩子你要帮林镜斋除掉,则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你使用的是一种延期发作的毒药,因为你需要看看在毒药发作前的这段时间里,还有谁会忍不住跃跃欲试。其实我猜,连你也未必想得到会是我。”黑衣人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
“的确没想到。我原以为叶刚的手下会是个聪明人。”李应升依然保持着最舒适的姿势,只是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聪明人,”黑衣人叹道:“至少我们都不是。不过,我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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