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复回道:“秦兄,古画已经存世五百年,未曾有人破解里面的奥秘。即使古画已被交易出去,对方如果对山海堪舆之学一无所知,未必能找到其中关键所在。再说,盗走古画之人也可能还未寻找到合适的买家,毕竟,你知道的,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也许他会谋定而后动,父亲就是想到了这层,决定冒险一搏,用知县之职向州府承诺,七日之内破案,试图打一个时间差。而放眼天下间,能用山海堪舆之术破解古画之谜的,不超过三人,离崇安最近的只有徐霞客了。”
秦恕继续问道:“你们又怎么知道徐霞客一定会来崇安?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挣这三千两银子?”
林彦复犹豫了一下,说道:“秦兄,今日我对你知无不言,坦诚相对,也不怕告诉你,徐霞客在十年前就与我父亲相识,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他跟我父亲之间有什么恩怨往事,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他此次前来崇安的目的绝不单纯。很有可能……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得知南溪宝物之事。”
秦恕松了松肩头,看着林彦复,说道:“林大公子,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帮你什么?”
“舍妹会从另一条路进南溪,”林彦复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在之前就与她说好了,无论发现了什么,我们都不会返回出发点。但舍妹身上有伤,袖剑又被你拿走,进了南溪村里,未必能帮上太多的忙。眼前的情况下,我们的力量不够。秦兄,我需要你的帮助,出自真心。”
秦恕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为了钱吗?”
林彦复摇了摇头,说道:“为了公道!秦兄,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我的道理,不是到南溪替你杀人!”秦恕怒声说道:“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的狗屁事情,什么崇安、福建、京城,我他妈的一点也不想管!你替你父亲吹的那些大话,我他妈的一个字也不信!什么为了十万崇安百姓,都是放屁,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见的一切。我看见的是,你们为了拿到‘还阳石’去向太监头子献媚,不惜让林睦来南溪送死,不惜花上三千两官银请来徐霞客,不惜在乱坟地暗算我,不惜置南溪百姓的性命不顾!如果你父亲要主持公道,二十年前为什么不主持?二十年前死去的人命难道不算是人命吗?什么崇安十万百姓,什么正义公道,都只不过是一场该死的交易罢了!”
林彦复长叹一口气,说道:“秦兄所说的不错。这世界上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一场交易。但秦兄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买卖公平的交易,其实就是正义,就是公道。徐霞客买你的一双拳头,付出的是一千两银子,以及对你的全方位信任,你认为很公平;我买你的一双拳头,付出的是我所能知道的全部秘密,以及父亲和我无条件的友情——我们在福建并不轻易付出友情,你知道的;以及,崇安所有日后能活下来的百姓们的感激之情。这就是我们的公道。拳头长在你自己身上,抉择权也在于你自己,秦兄。”
林彦复说着,向秦恕伸出了手掌。
秦恕看着眼前一路渐渐熄灭的引路香,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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