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的喉管似乎在冒火。
她艰难地喝下了一滴钟乳石上滴下的水珠。感觉就像被一滴烧开的水烫穿咽喉,直透胸腹。
幸而她找到了一棵山柳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徒手剥下几块树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过程中有几根手指都磨出了血。但与身体上的其他疼痛相比,这简直就像在酷热的夏天被蚊子咬了两口。
她将柳树皮粗糙的灰色外层部分剥掉,只留下奶白色的内层。手指上流出的鲜血从外层渗了进来,将内层的有些部分染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杏红色。她细细地将树皮掰成拇指大的小块,然后放进嘴里咀嚼。树皮吃起来有种柔软的涩苦味,有点像小时候生病时父亲给她吃过的自制药丸。当年,正是父亲教会了她如何识书、如何识人、如何识物,以及如何识在绝望的时候,设法向这个冰冷的世界寻求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仿佛无所不知。有一次,父亲给她看过一幅画,她依稀记得那幅画里有远山,有溪流,有寺庙,有古村,有一棵石缝间的古树,还有一张摆着茶具的八仙桌。父亲轻轻地将这幅画上的灰尘拭去,就像擦拭一段即将流逝的光阴。
但父亲不知道她会离开。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古今圣贤都没有写在书本上的。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家门的那天,父亲还关在书房里写字,她穿上了过年新做的月华褶裙和登云履,背上了青布纹绣包袱,却见屋外茶花开满山野,天青万里如碧,这一去就再也没回头看过。那时的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离开了这个家门,就远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可以与那个人一起,重新开启另一段人生。
数年后的某一天,才知道父亲在悲寂中离开人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带上那幅最珍爱的古画。
而那个人与她,其实也从未离开。
她吃完了最后一小块柳树皮,身上的疼痛似乎已经得到了缓解。父亲说过:柳树皮是穷人最廉价的止痛药。灾年的时候,它又成了穷人赖以维系生命的宝贵粮食。为此,她不能浪费每一小块树皮,正如不能浪费每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以她对这座大山的了解,她可以随时独自走出这座奇特的山阵。但然后呢?她会死于饥渴交加,或者伤口感染,或者野兽,或者别的什么。
她像一只中了毒箭的梅花鹿般虚弱。
她看了看身边几具被水泡得有些发白的“尸体”,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谁。她想:他们可能会把事情弄糟。
但她此刻别无选择。
她开始回想起那个人说过的话:
“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能不停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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