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老板有些不安地问道:”咱们崇安今年的天气也格外更冷,不知道会不会……“
林镜斋把茶杯推向一边,拍了拍店老板的肩头,说道:”放心,无论天气怎么样,你只管做好你的生意,这些是知县需要考虑的事情,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店老板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从肩头上拿下一块抹布,开始擦起桌子来。
林镜斋看着对面的路口前,有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带着孩子躺在地上乞讨。
早春凛冽的寒风里,那孩子蜷缩着身体,冷漠地看着面摊里正在吃着早点的人们。
林镜斋静静地看了一阵,对店老板说道:“你说,如果给那个孩子一把刀,他会不会过来杀我?”
店老板脸色一变,说道:“林大人说笑了,光天化日谁敢动刀杀人?”
“那孩子如果再不吃东西,可能活不过明天早晨。如果给他一把刀,杀掉你和我,抢走我们的面,他也许就能活下去。那么你说,他会不会这么做?”
“可能……会……”店老板支支吾吾地说道:“但他可能……会被人打死……”
“那你看看他的眼神,”林镜斋慢慢地说道:“你觉得他是安心于等死,还是想杀人?”
店老板不自觉地抬眼向那孩子看去。只见孩子眼神里流淌出的杀意,如冰棱般呼啸而出。
店老板打了一个冷战,没敢再看那孩子,低头开始收拾起碗筷。
林镜斋盯着那孩子,平静地说道:“我们应该感到幸运的是,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的手里没有刀。”
店老板压低声音说道:“但林大人你知道,外面还有很多没饭吃的人们,他们并不全是孩子,他们能拿得起刀。”
林镜斋放了两枚铜板在桌上,接着径直向那个乞讨的老人和孩子走去,老人和孩子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林镜斋看着他们,扔了一枚铜板在他们面前的破碗里。
他们终将死去,但至少不是今天。林镜斋心想。
林镜斋转身准备返回县衙。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来是几名衙役走了过来,踢翻了老人和孩子要饭的破碗,并连踢带打将他们赶走,不让他们在县衙前乞讨。
周边的百姓渐渐围了过来,虽然群情激愤,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衙役把老人和孩子赶走。
林镜斋站着原地看了一会儿。衙役们没认出身着便服的知县大人,他也并没有喝令衙役们住手。
在林镜斋看来,衙役们正在替知县维护必要的秩序,不能为了廉价的同情而当众斥责正常工作的下属。
秩序永远压倒一切。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但秩序绝不能死。
破碗里的那枚铜板掉了出来,在地上旋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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