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复沉吟着说道:“霞客先生,父亲跟我们说过多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然请到了你,就信你所说。但山岭中凶险莫测,请先生给我们交句底,究竟要徒步走多远,才能到达你所说的暗河所在?”
徐霞客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对无书说道:“无书,要你带的书,你都带上了吗?”
无书答道:“带上了几本,也不知哪本是您要的。”
“山海堪舆之学,以《山海经》为母体,以《连山》为肌理,以《周易》为经脉,可推算天下名山大川之形势。但《山海经》成书之时,其《海内南经》曰‘闽在海中’,说明福建诸多山脉在远古洪荒之时还是属于海浸之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其脉络,”
徐霞客摸了摸额头,继续说道:“鹫峰山脉洞异、水玄,山涧暗流无处不在、变幻莫测,加上山中终年云雾缭绕、烟雨弥天,即便是我走过一次的暗河,也很难随口说出其准确位置所在。但我让无书带上了当年收集来的闽地各大名山的山志,以山志取代《山海经》为基,再运用易学研判山脉之形,便可摸索出暗流走向,倒不必拘泥于十年前模糊的记忆。”
无书心存怀疑,问道:“山志?真的管用?”
秦恕却点了点头,说道:“霞客先生所言极是。我看到水手们在海上航行时,也是要靠航海图和罗盘、星象来判断洋流和暗礁,就算再有经验的老水手,也不能光凭记忆航行。”
徐霞客满意地对秦恕微笑示意,同时对无书抛出了一个“学着点”的眼神,说道:“每一本山志,都是一座青山的前生今世。高山总会带领我们走到想去的地方,就像女人总会带我们回家一样。”
林彦复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先生带我们走一走这座鹫峰山,看看她能不能带我们回家。不过还请先生见谅,我们的时间不是奢侈品,这趟旅程不能像您平日里游山玩水一般悠闲,因为两天之内,我们必须要抵达崇安县南岭村。”
“否则呢?”徐霞客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林彦复。
林彦复的眼神很平静,说道:“我猜,您不会想知道否则如何的。”
徐霞客的额头,似乎又有些发痒。他的右手举到了一半,突然伸到腰间,拿出了酒葫芦,拔下木塞,轻轻地抿上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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