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孟绪当时会出手帮樊氏的另一个原因。
柔妃是这宫里最不好相与的人之一,现在,借柔妃之事,旁人也就知道,能同柔妃过招还胜她半子的孟绪,也是个不好惹、不好欺负的人。
人都是欺弱怕强的,孟绪从未想过要藏拙。
她虽不介意与人斗志玩心,却也不想什么蛇虫鼠蚁都往眼前来凑。当她还没有足够的身份和宠爱能让旁人畏避的时候,她就得让别人忌惮她这个人本身。
若是未有昨日之事,也自然会找别的机会。
至于樊氏领不领情,那反而是最最次要了。
那头,柔妃一再喋喋不饶,陈妃终于忍无可忍,端庄的容态有了一隙罕见的裂缝:“够了,慧嫔有没有资格同你同室而坐,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本宫要管的也不是慧嫔,而是你——挤兑宫嫔,不容异己。”
陈妃素来和气,难得动怒。
柔妃啧啧称奇:“陈妃娘娘若想管我,怕还得再努努力,起码让皇后娘娘多为你美言几句,先混上贵妃之位?”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眼看宫里仅在皇后之下的两个最高位针锋相对,即便原本还对孟绪和樊氏颇感兴趣的妃子们,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调侃什么了,一个个都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似的。
倒是素来温婉谦卑的慧嫔,竟在这时起身。
她对众人行了个礼:“各位姐妹见谅,皇后娘娘身子不好,我在这里,怕要扰了她清净,就先失陪了,回头再向娘娘告罪。”
而后径自离坐。
众人不免感慨,慧嫔承了皇后大恩,这才得以苟全一命,而今见情势越演越烈,为了皇后殿中少生是非,主动站出来,也是个知恩的。
不过她虽说得委婉,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谁心里不是门清,要扰皇后娘娘清净的分明另有其人,只是谁也不敢说。
慧嫔这一走,柔妃没了发作的理由,终于慢条斯理喝起茶来。
皇后也终于服完今日的第一帖药,在女官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孟绪和众人一同起身看去,皇后的着服不算多华艳,今日青青盈盈的一身,衬得她面庞吹弹可破,像是上等的釉胎,没有一点瑕疵。
只是,她气虚体弱,即便用上好的胭脂粉黛妆画,也难掩那股摇摇欲坠的苍白之感。
在宫里资历深一些的人便知道,皇后身形单薄,故而一贯不爱繁重的衣饰,是怕自己身骨撑不起来,反倒显得消疏伶仃,更不威严,索性就穿得让自己轻松好过一些。
皇后抬手让大家免礼,坐在了那副巍大的山水座屏前:“宫里来了新妹妹,孤还不曾认得。”
孟绪和余下的七人便又起身朝皇后行了一遍礼,各自报上了名姓。
轮到樊氏的时候,她那一双红了一圈的肿眼睛终于堂而皇之、避无可避地现露在人前。
显然是刚刚哭过。
座次较靠前的耿贵嫔惊讶道:“樊才人可是新秀中头一个被拔擢的,可怜见的,怎么哭成这样,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曾?”
皇后:“樊才人,若有什么苦楚,但说无妨。”
柔妃原本兀自转弄着红玉镯子,这才抬起头,笑了一声:“便是这丫头在路上冲撞了本宫的辇驾,差点叫本宫摔着了。本宫念着她才初入宫,又得陛下看重,只罚了她身边侍主不周,没能善加劝谏的奴才,想是樊才人感恩戴德,感动哭了罢?”
皇后冷冷道:“孤不是问你。”
不同于陈妃的善眼慈眉,皇后除了对陈妃,一向是对谁都不多给好脸色。
柔妃还不打算和她硬碰硬,怕把她那副病骨头气散架了,到天子跟前也没法交代,只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了。
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樊氏只好颤颤地上前一步。
她模样清冷柔和,像是生在水乡的女子,自烟波江上一舸而来,如今婉婉颦眉,眼添雾气,更是我见犹怜。
“娘娘,柔妃娘娘说的是,都是妾不好,在路口走出来时刚好遇上了柔妃娘娘的车驾。”
说着就又要掉眼泪。
皇后本就没真的打算为她做什么主,又见她懦弱多泪,怕得罪柔妃,竟连好好直陈委屈也不敢,还要拐弯抹角惺惺作态的,顿时没了兴致,挥手:“既无冤屈,就归座吧。”
看来这朵朝颜花,全不及上一朵。
这时,同样是日前新进宫的虞才人忽而出声,扬着黄鹂似的一把尖嗓子:“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樊才人原就是个爱哭的。刚进宫这天,妾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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