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无限拉长的尖厉尾声仿佛要一直从人世拉入阴间。
五鬼道众徒恐惧地望着黑暗里,手中紧握着武器,防备着黑暗之中可能会突然窜出来的可怕存在的时候。
“啊!”
“拼了!”
“和他拼了。”
恐惧到极点,便是疯狂。
这些向来装神弄鬼高高在上,手上沾满了血腥的狂徒,此刻却被他们装的鬼神给差点吓疯了。
他们咆哮着,怒吼着,手持着长刀朝着黑暗里挥舞。
但是他们的疯狂还没有来得及发泄,那声音彻底落了地。
“轰隆!”
与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火光。
还有,地动山摇地晃荡。
“啊!”
站在前面的大叫和舞刀的鬼徒冲出去,迎向那无尽的黑暗之中,长刀猛烈举起,步履大幅度地抬高。
紧接着那倒影着一片黑暗的眼眸之中,便倒映出无尽的火焰。
从一个点,到占据整个瞳孔。
然后。
一股力量席卷了他地全身。
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力量就将他撕碎,将他焚烧为灰烬,也将他散入无尽尘埃之中。
他是第一个,随后两个、三个。
一个接着一个。
五鬼道的众鬼徒做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或癫狂、或恐惧、或呆滞,在那铺天盖地的火光之中都定格在一瞬间,锁定成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幅画面。
那疫鬼鬼差在最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火光朝着他而来,将他面前的一切都摧毁。
不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
声之所至、光之所及。
一切皆灰飞烟灭。
在他那化为了红色的瞳孔和面庞上,倒影毁灭,也透露着茫然。
在他眼中,这绝对不可能是人力所能办到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属于凡间的力量。
“这是火?”
“还是雷?”
“还是什么其他的什么秘法?”
“这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这一刻,他突然开始质疑起了一切。
他虽然是五鬼道的鬼差,但是对于鬼神之事从来都是不相信的。
那些东西只不过是用来忽悠那些愚昧的信众的,他从来不是那种说着说着自己都会信了的蠢徒。
他知道瘟疫鬼是什么,知道瘴疫鬼是什么。
因为那东西就是他亲手制造出来的,他也知道山魈是什么,也亲眼见证着它们的生死,这不过是一种大一些的猴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神。
但是在这一瞬间,也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却信了。
“当了一辈子的小鬼,夜路走多了,今日碰上真仙神了。”
火光将一切都吞没,将他和所有人一起化为齑粉,然后吹向远方。
什么都没剩下。
而另一边。
鹤道人也做着和疫鬼鬼差一样的表情,不一样的是,他还活着。
他听着那比雷声还要响的声音,感受着地动山摇。
他望着那气浪从远方席卷而来,将他的冠巾吹落,道袍和长发一起在风中狂舞,也将他的脸吹得凹陷进去。
甚至。
还有着成千上万的细沙迎面而来,打得他生疼。
也告诉他,眼前的一幕是何等地真实。
他从小修到现在修了半辈子道,修到最后,也越来越不相信神仙的存在。
而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一点点将他曾经所相信的,到后来不相信的,全部都一点点推翻。
终于,他向一旁站在牛车上的神巫问出了一个问题。
鹤道人:“这就是神巫从天上借来的神雷?”
神巫:“嗯!”
鹤道人:“神雷何名?”
神巫:“惊蛰。”
鹤道人:“原来,是惊蛰之日从天地之间采集的神雷啊!”
神巫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她觉得,如果云中君在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回答,一如她所见的风轻云淡。
只是那面具之下,她和鹤道人同样的震惊,同样的有些不知所措,这借来的神雷所造成的画面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期和想象。
她曾经见过天上的落雷,将一棵树劈成了焦炭。
她曾以为。
那就是天雷之威。
才发现原来那寻常时日天上落下的暴雨,云中的惊雷,皆不过是云中君的欢颜笑语。
“当你震怒之时,降下的雷霆雨露是这般模样。”
她再也没有了手握雷霆仙法的喜悦感,只感觉到阵阵惶恐和不安。
她愿云中君不再震怒,人间也不要再有人惹怒那天上乘风而来,手握风雨雷电的神君。
一切尘埃落定,光芒渐渐收敛重归于黑暗之中。
神巫和鹤道人望向河对岸。
月光照在河面,此时此刻他们看到金谷县的一众人全部跪在地上,手上的灯笼器具散落了一地,没有一个人还敢站着的。
——
一大早。
天还没有亮,一片漆黑之中沿街便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身影,分别从各个小巷走出,浩浩荡荡地汇聚在主干道两侧。
这些人或手提灯笼,或捧着火烛,皆跪在街旁。
“准备好了么?”
“准备了什么供品?”
“金银多少,布帛几何?”
“心得诚啊!”
众人议论纷纷,更带着几分惶惶不安。
之前来的那些五鬼道的那些鬼徒,手段已经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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