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平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都写上了各种字体的字,跟武侠里的武功秘笈似的,吸几口气还有点上头。
卫景平觉得哪里不对劲,在屋子里转了好半天,他终于看出来了,陈老道使用的墨跟他买的墨不一样:“姚先生你的墨好像比我用的好闻。”
他近来写字用的是正经的笔墨纸砚,磨墨成了跳不过的一道手续,卫景平每每吐槽,他怎么就闻不到墨香呢,总觉得那个味道对鼻子不是很友好呢。
姚疯子这会儿眼神清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用的墨怎么能和我的比呢。
“你的墨吗?”卫景平在一个杂乱的角落里发现了扔着的一块砚台,一块未磨的墨:“看起来还很好用的样子。”
他捡起来给姚疯子放好。
姚疯子带着他们又往里面去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里的屋顶露着洞,日光透进来比刚才敞亮了些,能瞧清楚屋里四处散落的东西。
姚疯子从地上一个盒子里扒拉出来几个磨具样的东西,掏了掏,拿出两块长方条形的墨条来塞给卫景平:“给你的,写字。”
卫景平拿在手里,那墨条色泽黑润,拈来很轻,嗅起来馨香满鼻,他叩了叩,坚硬如玉,给人一种很高级的感觉。
卫景平经常自己买墨,知道越润亮的墨越贵,可姚疯子明明分无分文,这墨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买的吗?”他把一块刚研了一个角的墨块拿到姚疯子眼前。
“这儿有……有好松树……水也好。”姚疯子忽然清醒地道。
“松树?”卫景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问的是用来写字的墨块。
姚疯子拉着他往院中西南角看去,一堆又脏又臭的东西之中,一口土灶还冒着烟,上面吊了给大锅盖,熏得上面一层黑黑糊糊的东西,散发出不太好闻的刺鼻的味道。
“这是什么呀?”卫景平有点嫌弃地问。
姚疯子用手指捻了一些下来:“这是松烟。”
“松烟?”卫景平脑中呼之欲出一种熟悉的东西,可他一时想不出是什么了。
“收些松烟用桐油炼制,然后捶啊捶,”姚疯子这会儿特别像个正常人:“边捶边加入麝香呀、大梅片、公丁香啦,”他一口气数了十多种香料:“放上半年风干后就制成墨条了,拿来写字很好看。可惜,没料了没料了……”
这时候,姚疯子看起来是个非常之正常的落魄文人士子。
“这是制墨的。”土著卫景明这会儿听可算是懂了:“姚先生好像在说他是怎么制墨的。”
制墨。
墨。
墨是传统书写、绘画的颜料,以水调和在砚台中细细研墨,“黝黑发光、入纸不晕、历久不衰。3”,卫景平脑海中倏然蹦出了前世无意中在哪里的博物馆看到的展品介绍体,说的是上好的墨落纸如漆经久不褪且纸笔不胶着丰肌腻理,有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美誉,一锭难求非常之值钱。
他目前为止对于墨的了解就只有零星的这么多。
姚疯子自己开了一瓶桂花酒,尝了两口脸上露出通体舒畅的陶醉表情:“那个啊,我制的想送……送你。”
姚疯子会制墨。
他看上去还深谙制墨之道。
卫景平彻彻底底呆愣住了。
“姚先生,你会制墨对不对?”卫景平拿起墨条问他。
“拿走,送你的。”姚疯子答非所问,迷迷糊糊地蹲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任凭卫景平如何问都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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