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当他满腔热忱地迎接这个孩子来临时,这些困扰一刻也不曾造访他的心。他曾经是那样年轻天真,总觉得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凭着爱意就能弥补一切。
于是现在被现实教训过的他,只能望着这一地的狼藉,无言以对。
“这话不该我说,但我看你平时也没什么长辈关照着。”吴阿姨絮絮叨叨地说,“你跟你男人到底怎么搞的?就算是不小心搞大了肚子,他就真的忍心一点不管你?真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把小孩丢给一个没长大的oga……”
“跟他没关系,”闻秋执拗地说,“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那你就要好好为孩子将来考虑了。依我说,干脆别上学算了,你看我儿子中专毕业后就进厂打工,现在也升到车间主任了,老婆孩子都养得起。我知道考个江大不容易,但你现在这情况,读书、赚钱、养孩子,这些事哪能兼顾呢?孩子只长大一次,你既然准备养他,就要好好养……”
闻秋缓缓地点头,他是有想过休学一年好好存点积蓄,但是想到小知了以后上学的各种开销,生病以及各种意外可能产生的费用,并不是他打一两年工就能覆盖的。
明明都是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可是他一直像鸵鸟一样不去想,直到现在坐在医院里,他才发现再也无法逃避。
“你考虑清楚没有?”吴阿姨快替他急死了。
“这些我都懂……”闻秋抱住了头,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麻木而疲惫,“我会赚到钱的。”
当然,赚钱的方法绝不能跟吴阿姨说,她接受不了。
至于他自己能不能接受,闻秋已经不在乎了。刚才来医院的时候,他最担心的甚至不是小知了的病情,而是他口袋里的那点钱付不付得起治疗费,担心到了胃痉挛的程度。
那种无能为力、心急如焚的滋味,压倒性地摧毁了他心中坚守的城墙,有些东西他不想再苦苦坚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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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第二天小知了的烧就退了,闻秋也回去上课了,只是一整天都在晃神。白天蒋明欣来找他吃饭的时候,他走着走着险些平地摔倒。
“你梦游呐?”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给,巧克力。”蒋明欣剥了一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担忧地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最近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我没事。”甜腻的巧克力在口中融化了,闻秋恋恋不舍地含了好久,直到那一丝丝甜味埋没在唇齿中。
到了食堂里,蒋明欣吃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怎么只吃一点点?你僻谷了了?”
“是辟bi谷。”闻秋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没文化的东西。”
蒋明欣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屁股,我所欲也……”
“不过你真的要多吃点了,不然该长肉的地方都要瘪下去了,”然后他还不忘点题,拍了拍闻秋的肩膀,“咱们oga,屁股就要翘一点。”
闻秋一听他对屁股的高论,本就隐隐抽痛的胃就更加没胃口了。
下课后,他倚着单车编辑了一条消息:“晚上有空吗?我来找你。”
大约半小时后,他才收到了回复,内容也很简单,是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
这半小时他就在那儿盯着手机傻等,闻秋拍了拍脸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至少得到了回音,至少他对自己还有些兴趣。
今晚他会把自己卖掉,卖给裴渡,卖上一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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