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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前打起精神,脸上露出微笑,甚至露出了个甜甜的小酒窝:“这是个意外吧。我没有看出小雨有什么奇怪举动。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急着去扶她。反而把自己带下了水。真没用,让老师担心了。”
于秀姑深深得看她一眼:“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我不该一个人呆在山涧旁,不该轻易信任陌生人。”
“对。女子处身立世,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市井,不管是单身还是有家庭,都要极端地爱惜自己。以自己为最重,才能过得好。古人常说‘逢人只出三分心,遇事先寻后退路’,就是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使自己陷入困局里。你走得太冒失了,浑然忘了这世间原本是‘四面楚歌’,结果使自己陷进了困境。幸好,崔悯还知道要点脸,追上来补救。你没事真是太幸运了。”
明前知道老师性子清冷,能这样坦言告诫已经是最大的关怀了。
于先生轻声说:“但这种幸运,只会有一不会有二。不要指望别人会永远帮你。尤其像你这样经历奇特的女子。幼年时被拐骗先错了一步,以后如果再行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世上对女人的道德要求,要比对男人苛刻百倍千倍。你没有机会再犯错了。”
“那么,你来找我要说的重要事是什么?”于先生涉入主题。
范明前稳定了下情绪。她犹豫着抬起头刚要说话,忽然,她眼光一凝,发现一向整洁爱美的于秀姑,一头青黑如黛的长发鬓边,出现了几丝白发。明前猛然截住了话,目光不明地看着于先生。心里惊觉,于先生也有近四十岁了,她也老了。明前顿时心中绞痛。怎么办?崔悯就在几重殿落之外。她不能说,一说就会连累了于先生,她也答应过父亲范勉不告诉任何人。但是此刻不说出来,就再没有一丝解救他的机会了。她得借助于先生的力量。
人生就是场**,必须在某个关键时间押下赌注。
明前暗下决心,咬紧牙关,仔细地将“范勉伐宦”的事讲述给了于老师。于秀姑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这种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可比一起疑似的“凶杀案”要凶残多了。动辄就是诛连成千上万人,抄家灭门的大事。甚至会引起国土分裂、改朝换代等大事。她的先人于太师就在前朝官至顶峰威风了一辈子,却在八十高龄的时候在党派之争中落马,到了抄家灭门全族流放的地步。从当朝太师沦落到阶下囚,一日尝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后来小皇帝吃了大亏,为帝师平反。但于家还是衰落了。她深深了解官场剧斗的后果,范家……这可不是好兆头。
但是,她的眼神清澄,瘦弱的身子挺得笔直,没有被吓倒,淡淡问:“你打算怎么做?”
明前瞧着她略带病容的憔悴的脸,有些心疼。但她狠狠心说:“我想来想去,如今能做的就是静候着祸事发生。父亲讨伐太监出事后,根椐事态发展再应对。父亲曾赠送我一大笔钱,做嫁妆。我打算以钱买命。等父亲讨宦入狱后,托人打点贿赂,把父亲赎买出来。虽然他犯下的事很严重,会激怒皇上和大太监。但是钱可通神,买不到忠贞之士,能买到朝廷中的摇摆人士和贪婪人士。我们能买通他们为父亲说好话脱罪。官职家产什么的不用肖想,只要保住父亲的一条命就足矣。”
于秀姑立刻露出赞赏的眼神,点头说:“对,这是一个好办法。我在京城走动多年,几乎认识全京城的官宦名门。我愿意帮你联系清流士林。请张首辅和王尚书等人出面,他们都是清流一脉,会为同道说话。让言官们上书造舆论抢下他的命,之后再花重金去贿赂,买通那些中间的骑墙派大臣,甚至是……”她的声音一顿。
“甚至是宦党一派!”明前斩钉截铁地接道:“甚至是太监和依附他们的大臣们。只有买通他们才能从根本上消除这事。”
于秀姑脸上现出又惊又莫名的面容,足足盯了明前半晌:“……你比我敢想敢做多了。”
明前脸上露出了羞惭和痛苦之色。脸颊火烫,泪湿眼睫,低着头愧不敢当:“我对不起父亲和于老师,你们都想把我教成忠贞忠义的烈女,我却长成了这般的市侩模样,内心肮脏……连我自己想想,都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为了自己父亲的性命,竟想与父亲的政敌做交易,违背他一生的政见和追求。去收买他的仇人保下他的命。父亲如果知道了也会恨我吧。”
她羞愧地哭了:“父亲曾亲口说过我不是个忠贞仁义的烈女!如果能做个忠义烈女能救回父亲一命,我一定会做个天底下最忠厚仁义的烈女。可是,可是做烈女救不了父亲的命,我又何必拘泥于这些东西呢?它救不了我父女二人的命。”
于秀姑露出同情之色,拍拍她的手背,没责备她。只是温柔又严厉地说:“……明前,你以后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不,绝不。”明前眼里露出坚决,摇头说:“绝不后悔。父亲是我此生最亲的亲人,虽然小时候失散,但七年来的相处他对我爱如珍宝。他个性清高,满腔书生意气,为国为民愿意牺牲自己。正是我心里钦佩的大英雄人物。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呢?而现在的天下局势是太监势大,皇帝帮偏架,他讨伐宦党的做法只是螳臂当车,白白断送了自己性命。这对他不公平。”
她孩子气地落泪了:“这世上该死的坏人这么多,都没死。为什么要轮到他去死呢?他不该死,我也绝不允许他白白去死的。”
半晌,于秀姑才神色黯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就按照你的心愿去做吧。否则我觉得你也不会心安的。老师会帮你的。”
她立刻低下头盘算起来:“清流不必说,涉及党派之争,肯定都会为你的父亲摇旗助阵。中间派里我可以拉到中原地区的三位布政使司,还有毅亲王他们,他们于公于私都对范丞相有好感。太监宦党里,御马大太监刘诲不行,刚愎自用,人品低劣。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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