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知哪方的魑魅魍魉占了身体。
剑灵本就是灵体,强的便是神魂力量,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格外棘手,境界直接碾压。
也是因神魂契约的存在,在剑灵陷入困境之时唤醒了段惊尘。
隔着千万里的风雪,他与她此刻悄无声息,沉默又警觉地用对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那端的段惊尘,看到的同样是一道虚影。
他默然注视着“自己”。
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灰衣,不过上面血渍与尘埃却已拂净。清隽到好比用上好水墨勾勒成的面庞上,哪怕眼底同样隐约戒备,姿态却依然保持着漫不经心的从容优雅。
莫名的,便是一派气定神闲的写意风流。
甚至于,她一手压制着剑灵,另一只手还抽空同他懒懒一招。
“段仙君,久仰。”
然而段惊尘却没有回应。
几乎在白清欢的问候落下的瞬间,他手上便多出一把镶满了精巧宝石的短刀——
这刀,是白清欢榻前矮桌上放着,偶尔拿来切药材的。
而此刻,段惊尘面无表情将此刀抵在了自己脖颈处,动作熟稔到仿佛抹过一百次脖子了。
刀上寒芒与柄上宝石的璀璨交错,映在纤细又脆弱的脖颈上。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甚至当着白清欢的面,很不客气地将刀往下压了压。
而后,缓缓掀开眼皮,终于不冷不热的回应了问候。
“久仰,白长老。”
两人之间,初见时的平静气氛骤然收紧,只剩下全然的剑拔弩张。
即使二人都清楚,对方不该有算计自己的理由。毕竟二者的身份也好地位也罢,似长夜的月与正午的日,皆孤高却又相距甚远,毫无利益恩怨牵扯。
但是人心难测,谁说得准呢?
他们此刻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解释清楚事情的缘由。
说实话,白清欢有些讶异。
她曾听过不少段惊尘的传言,可从没说过他是如此凶狠不要命的模样。
白清欢食指弯曲,用指关节轻轻碰了碰那柄剑,然后利落的将它握于掌心,反手一横,同样将之架在了脖子上。
她微笑提醒:“虽不会剑术,但是抹脖子我还是会的,谁先断气还不一定呢。”
段惊尘的反应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随便,反正活腻了。”
年近百岁,对于寻常人来说算是高寿了,不亏。
自踏入青霄剑宗那日起,他这条命便被整个修真界捧着,捧得太高,所以一直悬在半空中,从未落在实处。
死对他而言,已然褪去所有未知恐惧了。
白清欢若有所思垂眸,颔首:“都说剑修不怕死,果不其然。”
她一边说着,一边以极好商量的姿态,轻轻掂了掂这柄沉重的灵剑,将它从脖子边上移开。
然后灵剑下移,最终,剑锋停靠在了脐下三寸处。
段惊尘:“……”
白清欢微微一笑,温和而又客气地开口了——
“喜欢玩威胁这套是吧?巧了,我也喜欢。听好了,段仙君。我这一剑下去你将会失去你最亲密无间的兄弟,而你,说不定有幸能成为我最亲密无间的姐妹。”
“段仙君,现在还是觉得活腻了吗?”
段惊尘:“……”
不但活腻了,突然还更想死了。
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拿着剑的白清欢不紧不慢:“你活腻了,你的同门应该也有点腻,我出去让大家看点乐子解解腻。”
乐子是什么,不言而喻。
在许久的僵持之后,段惊尘先将短刃从脖子上移开了,甚至很自觉地抛到一旁。
他开口,第一句便是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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