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师那样严厉,所以在我面前,他要松懈许多,我不是他的老师,但他却也是我与崇之一块儿看着,从七岁长到那么大的。”
“他很喜欢阿芍做的饭,阿芍说,你也很喜欢,是吗?”
“是。”
倪素点了点头,“我做饭总是没那么好吃,夫人在我家的这段日子,我与青穹两个人都很有口福。”
孟云献喝了一口热汤,嗓子好受了些,“你喜欢就好,往后,不若便在我府中住着吧?阿芍喜欢你,她还与我说,要将你收作干女儿,如此,咱们一家人一块儿住着。”
“一家人”这三个字令倪素心中一动,她转过脸来,“我知道您与夫人待我好,能与你们成为一家人,我心中很是甘愿,但我恐怕,不能留在云京。”
孟云献忙问,“你要去哪里?”
“我想先治好李庶人的病,”
倪素想了想,说,“然后回雀县去,我要将兄长的骨灰带回去安葬,我还有个婢女叫星珠,我想去看看她。”
“再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儿,就做个游医吧,为世上女子治隐症,让她们不为此所苦,不为此所耻。”
檐瓦间残留的雨露滴滴答答,孟云献静默半晌,道,“你这样的小娘子,难怪子凌心中牵挂,若他还在,就好了。”
“他一直在啊。”
倪素仰起头,檐上鸱吻被一夜的雨水冲刷得干净如新,天色雾蒙蒙的,呈青灰色,“每一个有星星的晴夜,您抬起头,不但能看见他,还能看见他的老师,您的好友。”
孟云献不自禁随着她的话而抬起头。
庭内雾色朦胧,一行人的步履声临近,孟云献定睛一看,竟是身着常服的荣生等人,簇拥着那位太子殿下。
赵益只见连廊的栏杆上搭着那件氅衣,漆黑的兽毛领子,银线绣的仙鹤纹饰,他的步履变得沉重,迟缓。
倪素端着碗,一手扶着门框站起身。
“民女倪素,拜见太子殿下。”
倪素低首作揖。
赵益猛地回过身来,“你……如何会有这件氅衣?”
“我见过你,是不是?”
赵益紧盯着她。
“是那夜,我遇袭的那夜对不对?”
赵益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一匹白马,一男一女,女子是你,那他……”
他反复梦见那个夜晚,弥漫的雪,厚厚的冰,满丛荻花飞舞,那个戴着帷帽的白衣人手中持剑,劝他珍重。
“两年前,雀县大钟寺,我曾见过一纸表文,表文之下,是一件寒衣,”
倪素不答他,却道,“我烧了那件寒衣。”
赵益快步上阶,将那件湿透的氅衣摊开来,袖口处的“子凌”二字映入眼帘,刺得他双目发疼,“既然烧了,那这又是什么……”
他认得爱妻昔真的字。
“那夜是他,对不对?”
多么荒诞的想法,可是赵益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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