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反应过来,是何仲平他们。
“昨儿晚上忒不太平!那莲华教的副教主张信恩可真是胆大包天,一晚上连杀了两个朝廷命官!连娘娘的父亲都没放过!”
在一旁的油布棚里吃馄饨的好些人的谈论之声落来倪素的耳畔。
“可不是么?昨儿晚上宵禁,外头的动静可不小啊,听说潘三司和那丁大人死时正在一块儿,那张信恩是说杀就杀啊……”
“这一夜之间,天都变了好几番了,官家好像也病重了。”
“小娘子,要几个饼子?”
摊主喊了声,不见回应,抬起头来,“小娘子?”
“五个。”
倪素恍恍惚惚。
为什么是张信恩?哪里冒出来的莲华教张信恩?不是他吗?潘有芳和吴岱,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吗?
摊主将五个饼子递来,倪素立时将其塞到阿芳手中,又给了她一些钱,“阿芳,劳烦你帮我将这些饼子送回去给青穹,他生着病,你就在连廊上喊他一声,将饼子放在桌上就好,多谢你了。”
阿芳嘴里还咬着饼子,见倪素说罢转身就跑,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多问。
南槐街的石板路被来往的车马碾得坑坑洼洼,融化的雪水积在缝隙里,她顾不得被泥水沾湿的鞋袜,满耳寒风呼啸。
地乾门外,夤夜司的大门前,倪素拨开人群,正见那大门徐徐打开,身着玄色袍服的夤夜司亲从官从里面出来,紧接着,便是数名穿着阑衫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他们个个身上带伤,衣冠虽不整,却精神奕奕,身姿挺拔。
“请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何仲平在周挺的面前站定。
“你……”
晁一松上前正欲说话,却被周挺拦住,“还给他们。”
“大人,那些文集可不能……”
“我说,还给他们。”
晁一松只好令人将那些从他们这些人家中搜来的东西,全都搬来,还给他们。
“何仲平,你这样,光宁府是不会要你再去做事了。”
晁一松不禁说道。
何仲平却笑,“不要就不要,做官若不能说真话,若不能为人,我做来干什么?”
他抱着自己的包袱转身,道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一边走下阶,一边迎着他们的打量,片刻,他忽然从包袱中取出那些书册,一页一页地撕,一页一页地撒,“诸位,我请诸位看看张公的诗文,请诸位记住他这个人,我也想请你们看看他眼中的徐鹤雪,我们不是在盲目地为这个死了十六年的人脱罪,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今日我活着走出这里,我还要说真话!我还要疑,还要辩!”
“哪怕是死。”
那些跟着他走出来的年轻人也当街打开自己的包袱,将里面的书册拿来一页页地撕下,“对!我们还要疑,还要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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