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谢我?”
见半夜吓唬人没用,又改变计策了?
不待时有凤继续说,霍刃笑得玩味,“嚯,你是打算用你的乖巧唤起我的良知,好让我在你一声声谢谢里承认自己是个好人,放你下山吧。”
时有凤脸上的笑意淡了,被说中心思的窘迫一览无余。
日光照在寒刀上,折射出一道银光落在时有凤脆弱的脖子上。
脖子凉凉刺骨,心更胆寒。
不等时有凤想掀起被子裹住自己,身边的秀华婆婆和小柿子起身拦在他面前,挡住了霍刃那双眼。
谁不怕那双眼啊,狼的凶狠鹫的阴戾都没那双眼可怕。他不是那种十恶不赦赤裸裸的可怖,而是自带煞气又让人掉以轻心的嬉笑。
他们见惯土匪的人都怕的要死,别说小少爷那么单纯善良了。
两人几乎下意识挡在了时有凤床前。
霍刃挑眉。
他到要看看这小少爷有什么本事,短短几天就让这土匪窝里的人护着他。
“都滚出去。”
霍刃垮脸沉声。
顿时屋子里的光线都暗淡几分。
一老一小的双腿都打颤。
时有凤吓得嗓子细抖,但还是叫两人先出去。
秀华婆婆揽着眼泪汪汪的小柿子出去了。
砰的一声,霍刃一脚就把门踢阖上,震得一片尘埃起舞,门里门外的时有凤和婆婆小世子都吓得心惊肉跳。
霍刃大步走进,视线直盯着床上瑟缩的人,耳边的那朵山茶花细细颤着花瓣,在昏暗的床前摇曳着脆弱。
不待他说什么,小少爷睫毛湿濡了,慢慢浮现一颗颗泪珠,然后默默地滚下一颗又一颗珍珠。
他娘的,老子做什么了??
又哭。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
这巴掌脸就是这么哭瘦的吧!
霍刃没好气的打量着时有凤,仍然在床边一丈距离停下了。
“你就只会哭?还当你有什么本事。”
时有凤虽然在哭,但余光一直在留意霍刃的脚步,见黄土墙上的影子还是停留在他熟悉的距离不再靠近,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但心里也憋了口气,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和他说话。
之前还想着好声好气讨好这个土匪,让他好心放自己回家,但是他识破算计还嘲笑。失望落空和巨大的委屈压得时有凤喘不过气。
他竟然敢和土匪头子顶嘴了。
“我哭怎么了,我哪里碍着你了?我都没出声你还不让我哭?”
时有凤僵硬挺着肩膀,娇气软糯的外表下第一次露出牙尖嘴利的性子,看得霍刃稀奇。
不过也不奇怪,再温顺的猫你肚皮挠多了,它还是会挠人。
“你哭得我心烦。”
“我没出声,我也没出门,你也没进门,你听不到看不到怎么就心烦了。”
霍刃哑然,总不能说他每天偷偷从窗户看一眼小少爷情况吧。
说的多稀罕他一样。
要不是看他是个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换做身上有罪孽的,早就一刀了结了。
时有凤想起刚刚落在脖子上的刃影,濒临崩溃似的自暴自弃:
“你砍死我啊,我天天在你耳边做个哭包鬼。”
“哭得你夜不能寐哭得你日日哀嚎。”
时有凤气鼓鼓的,极度的惊惶全化作泪眼里一股决然的坚毅。
两眼瞪两眼。
“你知道孟姜女哭长城吗,我肯定比孟姜女还能哭!”
“没听过。”
“反正我能把你这个土匪窝哭垮,哭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时有凤卡壳了下,而后哽咽着劲儿鼓鼓的,半晌没顺下来话。
气势提一半就没了,相当于放了个哑炮。
怎么诸事不顺,平常他可不会忘记的。
时有凤又要哭了。
“诶诶诶,别哭,摇旗呐喊呼声震天。”
时有凤擦了擦要溢出眼眶的泪珠,“意思是我哭赢了?”
“嗯。”
“好,那我暂时不哭了。”
还一副暂且饶你一回的气势。
霍刃决定不和一个小哥儿计较。
要不然把小少爷气死了,到时候卧龙岗真和时家交恶还不好。
这小少爷一直病恹恹的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多半是郁结于心又下山无望,每天没事做就担心害怕去了。
得给他找个事情做。
“你要是把门外树上那七个孩子训得服服帖帖的,我就放你下山。”
那些孩子生来天真又邪恶,只听过把一张白纸涂黑,没听过把一张黑纸洗白的。
时有凤水雾湿润的眼底一亮,抑制不住的惊喜,生怕反悔似的飞快道,“好!”
云销雨霁,梨涡春水。
霍刃转身出了门。
门口婆子和小哥儿抱在一起吓得面色如土,霍刃扫了一眼他们脸颊嘴角交界处。
没有。
挎着刀大步走了。
屋前面的田里,摸螺蛳的孩子们嘻嘻哈哈朝他打招呼,还有孩子偷偷朝他丢淤泥。
霍刃一眼眼扫过去,都没有。
梨涡,就小少爷左嘴角有梨涡。
几天来头一次笑,是因为看到了下山的希望。
笑的刺眼。
烦。
显得他多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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