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有刚来时的趾高气扬,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正如李适之所说,部下犯罪,上司被牵连,是当今政坛很正常的事情。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范陵,被两名刑吏按住。
“仪仗骑俑,乐伎佣,军士佣,文官佣、武官佣……高一尺有余,这是你儿子可以用的吗?即便你死后,也没资格用这些陶俑陪葬。”
李适之看到一百多件各种陪葬品,再次向范陵训斥。
“下官知罪。求相公不要破坏坟墓,让亡子安息。”
范陵跪下向李适之叩头。
正因为他溺爱自己的独子,在独子病死后,才做出一系列荒唐的事情。
本以为死的都是奴婢,只有一个小妾。
乡里的刁民,即便知道,也不敢告官。
因为,他就是官。
没想到会因一次刺杀事件败露。
范陵悔不当初。
“墓中没有棺椁的白骨,可能安息?”李适之反嗤。
事到如今,范陵的亡子,肯定要被迁出来,以平民之制葬。
李适之一挥手,两名刑吏挟着范陵退下。
“万年令,将墓中白骨完整取出,选地厚葬。”
李适之向郑岩交代后事。
然后让刑部将陪葬品收拢带走。
到这种地步,萧炅已经无法毁灭证据。
自始至终,李适之无视萧炅,未再向他说一句话。
“吉七,我该如何是好?”
萧炅看到李适之在墓穴前,遂将吉温问叫到一边,询问对策。
“尚书,左相弹劾你,已是必然。您明日在朝会,一口咬定不知情,失察最多是贬去官职,包庇就是大逆不道。”
吉温向萧炅回答。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萧炅又问。
他不甘心,他的目标是成为宰相,李林甫亲口向他承诺过,时机成熟,便推举他为相。
哪怕是如牛仙客一样的附庸,宰相也能名留青史。
可现在如此,一定不会再有机会。
“尚书您经历过起落,右相又那么信任你。先暂避锋芒,将来未必不能如东晋的谢安一样,东山再起。”
吉温向萧炅劝慰。
他心中很不平衡,萧炅能力平平,却外能任节度使,内能为刑部尚书。他为什么没有这种机遇?
“唉!”
萧炅盯着李适之,咬紧后槽牙,但也只能这样。
“范少尹死罪难逃。以圣人的性格,他家人要被充为贱籍。尚书可以此要挟范陵,让他将罪责抗下,否则拿他家人开刀。”
吉温又向萧炅提醒一声。
“吉七,我本想升任你到京兆府任职,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我再次做出让右相失望的事情。”
“你是個大才,我决定将伱推荐给右相,你一定可以青云直上,位极人臣。”
吉温的建议,对萧炅很关键。他对李适之父子恨之入骨,希望在吉温的帮助下,右相能尽快斗倒李适之。
“尚书的恩德,吉温永世不忘。”
吉温大喜,向萧炅一拜。
他等这一天,已经好久。
萧炅只是将吉温扶起,他身上还压着一块石头,只能强颜欢笑。
另一边,李瑄请李适之出面告知周围百姓,范陵已经绳之以法,并宣扬道义,安抚乡里。
宰相之尊,与民同在,温和近人。
乡老们受宠若惊,对李适之的评价上升到姚崇、宋璟的高度。
“父亲的名声,将从这里传开。今后,尽是美名。”
李瑄的目的是让李适之积攒口碑。
做一个民心所向的宰相。
一刻钟后,李适之准备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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