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一病不起,他自己也很难料到那天晚上小小的着凉受冻几乎摧毁了他的身体和精神,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商陆总是裹得像个米其林轮胎人一样待在宿舍里,手里捧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热水,陈鱼说他气血两虚,需要补补,于是操工办的各位好汉各显神通,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搞来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红枣洋参配阿胶,加红糖煮好大一锅,吃得人流鼻血。
陈鱼说自己中医世家,判断不会有错。
商陆捂着鼻子说你们家几代行医的牌子,到你这儿算是砸了。
摆参谋去值班的时候,商陆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宿舍门口看雪,上班时间院子里人少,只有业务长扛着一把竹篾编的大笤帚走来走去地扫雪,业务长在基地里属于扫地僧式的人物,几十年的老海军,资历极老,没人能管,单手举鼎,没人敢管,平时也不咋值班,就待在仓库里捣鼓他的燃煤涡喷发动机,另外业务长还是个老故事会,总是给商陆讲些几十年前不知真假的奇闻。
比如他说某年110舰的老兵做武器检视擦炮位的时候误触火箭深弹,深水炸弹飞出去几个海里,砸穿了泰山路110号人家居民楼的屋顶。
又比如他说某年演习的时候一位刚毕业的学员自己动手打干扰箔条,结果碰到哑火的探头去看炮口,被崩掉半个天灵盖。
还有某年105舰出紧急任务的时候,导弹发射架里其实装着粉条,商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
业务长带着皮帽子,套着军绿色的棉大衣,像尊门神一样杵着扫帚站在大门口,眺望远处起伏的山雪,半晌之后回过头来对商陆说:“好大一场雪哦。”
商陆点点头:“是啊,好大一场雪。”
说完打了一个大喷嚏。
“拣药吃了没有哦?”业务长问,“感冒好严重。”
商陆吸了吸鼻子,又呡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吃了,医生给我开了两包复方氨酚烷胺,已经退烧了。”
“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业务长说,“年轻的时候扛得住,年纪大了就到处是毛病……你们办公室那个小丫头,来看你的时候从大门口直蹿进来,火急火燎的,着急我能理解,但是衣服要好好穿,那身上穿得真薄,棉袄裹成一个团抱在手里,零下好几度的气温,你说这怎么能不生病嘞?”
商陆愣了一下,“是白树?”
业务长点点头。
商陆怔怔地望着院子大门,呼吸出的白色水雾在空气里卷动,他忽然笑了一下。
在商陆请假的这段时间里,g-bci系统的实验进度仍然照旧,操工办每天晚上都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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