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攻取彭城之念,乃于舒城大摆庆功宴犒劳三军,殊不知此举却将猛虎于沉睡中惊醒。
前失江黄,后失舒城,楚王熊恽勃然大怒,当即鸣鼓升朝诏会群臣。时过三刻,群臣聚毕,楚王熊恽怒而谓对群臣道:“连失鄂东要地,是为寡人执政以来最大败笔,实乃奇耻大辱,此口恶气不出,寡人难再领事为君,卿等有何高见?”
令尹斗子文出而上奏道:“楚室立国八百年,其间纷争不断,急于今日之时多矣,成败得失是为常例,大可不必太过忧心,今日失却鄂东之地,我再设法谋得即是,若不然与之再争八百年,亦非不可!”
闻其此言,楚王熊恽怒气消歇不少,喟然叹道:“济得令尹开导,寡人了然释怀,今为成周诸侯所制,我等当有应对之策,不知令尹可有良谋以授?”
今尹斗子文躬身拜道:“不敢言授,臣确有一法,算不得良谋,却可遏制齐宋南拓之势!”
楚王熊恽转而悦言大喜道:“快请道来!”
令尹斗子文应言回道:“江黄胆敢反楚,是为伐郑失利故,江汉诸侯之中,意志摇摆不定者,更不在少数,因是伐郑势在必行,此一役务必大胜郑军,使其再无翻身可能,籍此诫告江汉诸侯,令其不敢起意反楚!然有齐宋谋划在后,并郑入楚不大可能,却可将之天下目光,吸引至郑周两地,我则悄然转向东线,缔谋乱其陈蔡,以惩齐宋谋反江黄之罪,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楚王熊恽拍案而起,扬声振奋道:“甚好,寡人洗耻之路,亟从郑始,即日挥师北上,一举犁定郑室!”
令尹斗子文当即发声拦道:“不可!”
楚王熊恽懵然,面显不悦道:“为何?”
令尹斗子文为其释道:“方今天下大旱,还当以治灾保收为重,欲平天下,内先不能乱!”
楚王熊恽幡然醒悟,柔言问道:“令尹以为何时举兵为好?”
令尹斗子文诚言回道:“秋后冬初为好,届时粮草入库,后勤得有保障,可令众将士无后顾之忧,杀敌之时勇往直前!”
楚王熊恽欣然“子文助我,何愁天下不定?愿我等君臣同心,践行令尹良谋,冀望北上制霸中原!”言讫,即告退朝。
自后数月,楚室臣命潜心治灾,谓对鄂东之事不问不问,以为楚室畏惧齐宋之势而忍气吞声,遂对楚室警戒之心逐渐松懈下来。
至冬初十月,楚王熊恽不声不响,集聚六万大军,交由申公斗班统领,使之大夫斗章辅之为副将,命其一路向北进发,奔赴郑都新郑而去。
烈日炎炎,旌旗猎猎,秋后泥土极其松软,六万楚军漫步踏过,激起满天尘烟,藤甲烁烁闪耀寒光,铁蹄塔塔恸动大地,鼓角齐鸣声声不息,卒武呼号响彻云霄,众皆紧握兵刃,步伐整齐有力,目光中透露出必胜信念,行伍绵延,一眼难见尽头。
窥睹楚军浩大行军声势,早有探马获情报奏新郑,连年遇楚侵袭,郑公姬踕已似惊弓之鸟,得获战报即向齐宋列强请援。
接获求援信简,齐公姜小白亦自苦恼不已,连番遇挫不期楚室仍不消停,今又枚举六万大军伐来,想到常规手段予其已然无用,唯有与其一战,方可消弭祸患。然则联军一入郑地,楚即见势退兵,还入楚境,令之联军千里驰援而扑空,到头来只得引恨调头,班师回朝。说是胜,却未与楚军谋面,说是败,却又解得盟邦困难,往复如是,令人不胜其烦,怨忿不已。
这日,齐公姜小白情趣低迷,乃携小妾蔡姬游园以解烦闷,后因蔡姬之请泛舟湖上,荡至湖心恬适宁静处,脑中遂又想起楚室伐郑一事,双眼呆眼望湖水,不多时便陷入到沉思之中,竟将周遭人事全都忽略。
反观小妾蔡姬,韶华青春正是好动之时,哪受得这暮气沉沉,眼见得齐公姜小白发怔自省,因己位卑又不敢上前打扰,遂自顾挑水嬉戏,竟将小舟弄得左右晃荡。
受此刺激,齐公姜小白回国神来,抬手轻拍前额,柔言谓对蔡姬道:”爱妾莫闹,寡人眼昏头晕,汝妾稍事安静些,待得上岸后,寡人再与爱妾嬉闹!”
闻得此语,小妾蔡姬不由得噗嗤一笑,随之言道:“齐处东海之滨,候君堂堂大丈夫,居然不习水性,说出去可是天大笑话!”言讫,更是发出一阵银铃般笑声,自顾弄浆戏水,时不时将之湖水溅至齐君身上。
齐公姜小白旋即昂首愠怒道:“放肆!”
闻其喝斥,小妾蔡姬亦自生起闷气,由是跺脚一声娇哼,进而侧首别过其面,对其诫言充耳不闻,自顾奋力摇浆拍打湖水,以此倾泄心中不快,却在有意无意中,使的小舟摇晃更加厉害。
齐公姜小白本就因事郁闷,现又加之小妾蔡姬当面无理取闹,由是气不打一处来,震怒之下奋而起身,侧首恶视蔡姬一眼,随即油然不顾跳入湖中,岸边护卫急而下水将之救起,旋闻其言曰:“送回蔡室,还修妇德!”众甲士得令又将蔡姬引回岸边,嶙起别驾安排护送回蔡。
回至宫中,换过衣衫后,齐公姜小白即诏众臣行朝议事,待之众臣聚毕,遂谓文武百官言道:“楚军复侵,郑室告急,众卿有何高见?”
左相鲍叔牙当先进言道:“中原诸侯为蛮夷所欺,齐室责无旁贷,当速派大军增援!”
齐公姜小白恼道:“援则可也,只是我进其退,我退其进,周而复始,不胜其烦,我欲追入楚境与其一战,可得胜否?”
右相管夷吾宪言谏道:“楚室地广,更兼地险,加之楚人不通教化蛮横无比,深入楚境作战是为大忌,还望君上慎重行之此略!”
齐公姜小白心有不甘道:“难道就无法遏制楚室,任其随意北上中原肆掠!”言讫,转头望向右相管夷吾。
右相管夷吾会意上言道:“臣以左相之言不虚,入楚作战凶险无比,然亦非无法遏制楚入中原!”
齐公姜小白心慰道:“相邦有何良谋?”
右相管夷见问回道:“籍如鲍相所言,我等无能入楚寻战,然江汉之地乃我大周疆域,联军过处畅通无阻,其若不舍与我强争,则正合我意,其若无奈舍弃,我可以江汉之地作为前哨壁垒,使其不敢再北窥中原!”
闻得此言,齐公姜小白大喜道:“此计甚妙,也让他楚室君臣取舍两难一回,此役可谓与楚全面相抗,还需立于不败之地,不知军需多少?”
右相管夷吾继言回道:“既是楚周之争,联军诸侯自是多多益善,以齐今日之势,君上振臂一呼从者必众,可使大行隰朋出使列邦,呈请开春会盟伐楚!”
齐公姜小白面漏难色道:“如此一来,郑室则需抵挡楚军三月有余,恐其不能承受重矣!”
右相管夷吾随即献言道:“无妨!联军未成之前,君上可会合宋公,资军两万助郑御楚,而见得齐宋两军应援在后,料得楚军不敢妄动,我则只需静候会盟之期可也!”
烦忧尽解,齐公姜小白抚掌大喜道:“相邦真乃寡人肱骨之臣也,众卿即依此策行事!”言讫,即受大行隰朋符文使节,著其出使列邦。
朝散之后,齐室君臣随即分做两班,一班连宋出兵援救郑室,一班协同大行隰朋盟交诸侯,举国上下忙得热火朝天,殊不知又一场邦交之争行将上演。
目光转至郑室,谓之楚军声势浩大,而见郑军不堪一击,楚军过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尽皆退缩新郑拱卫都城,好在齐宋两军及时来援,方才遏制住楚军北上阔张步伐,却见两军落营东郊,并无击楚退敌之意,郑公姬踕心急如焚,乃寻众臣商议道:“郑弱楚强,无力相抗,连续数年遇楚侵伐,以致田地荒芜,民生凋敝,郑室国力日渐衰弱,惶然不见桓武之盛世,我欲求成请盟于楚,济得数年太平之期,以资郑室缓和恢复国力,众卿以为可否?”
大夫孔詹极力谏阻道:“君上何其不明也!时值大争之世,郑处四战之地,何来太平可言?今若附楚,必为中原诸侯诘罪征伐,可谓得不偿失也!再者而言,中原诸侯亦未弃我于不顾,今有齐宋两军在侧护卫,谅得楚军亦将耐我不何,君上宽心可也!”
郑公姬踕惆怅道:“然此亦非长久之计,即如卿言,无得休养生息之机,郑室籍将愈战愈弱,终了到头,不为楚室所灭,即为诸侯所吞,此寡人所不愿见也!”
大夫孔詹旋即慰道:”君上莫要太过悲观也,昔日桓武二公亦自四方是维中崛起,我今何又不能乎?今有齐宋领衔,暨中原诸侯全力助我,却楚易事耳!如若我等弃德不顾,自作主张和楚叛周,莫过于自寻死路也!”
郑公姬踕垂首叹道:“也罢,便从卿言!”言讫,即告退朝,其落寞身影嵌入众人眼帘。
话转楚地,楚王熊恽亦自与众商讨下一步方略,满堂哄笑之声中,闻上有言道:“今伐郑已取得初步成效,及后该当如何,还望众卿畅所欲言!”
令尹斗子文旋即上言道:“眼下,齐宋两军业已入驻郑地,天下目光亦为楚郑之争所吸引,尽在预料之中,继着可分为两步走,首先我将遣使出访江汉诸侯,软硬兼施以安众心,而后我再转向东线,反间陈蔡反齐!”
闻言,楚王熊恽笑而回道:“以寡人来看,可以同步施行,着大夫屈完为使,游说江汉诸侯,威逼利诱皆可,使之顺服楚室,不得有反叛之心!”
大夫屈完见言出而应言道:“微臣领命!”
楚王熊恽续言道:“说回陈蔡,听闻蔡氏之女蔡姬顽劣扰君,为之齐室退还蔡室,寡人颇为惊奇此女,且我岁龄正当年,为保后世殷福,亟需纳妾充盈后宫,意想使陈做媒,说请蔡室嫁女入楚,众卿以为可否?”
令尹斗子文喜而大笑道:“此举甚秒,阳谋陈蔡,君上大智慧也,令之中原诸侯有话难言,既可拉拢陈蔡,又可为君上谋得良缘,一举两得,甚好,甚好!”
申公斗班心有疑虑道:“其若不允,则当如何?”
令尹斗子文转首谓其言道:“申公手中北征大军,可不只是案上摆设,只需往北推进十里,谅其不敢不允!”
楚王熊恽随言问道:“谁人愿为寡人入得陈蔡一遭!”
令尹斗子文应言自请道:“为君上谋觅良缘,非臣亲往不可!”
楚王熊恽亦即悦道:“如得令尹出使,大事可期也!”
令尹斗子文躬身承命,朝后各往行事,自不必说。
此处单道令尹斗子文,受命北上陈蔡,为君说娉蔡氏之女,首站来到陈地,陈公陈杵臼听闻楚室令尹来访,因谓楚势不敢怠慢随即依礼召见。
庙堂之上,令尹斗子文持节觐见,以礼逢面,谓上和颜悦色道:“陈公安好,外臣拜上,此来叨扰,谨恕扰君清修之罪!!”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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