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出追击,大夫宗区略施小计,便将戎虢之争转变为戎晋之争,功成名就,全身而退。
谓对此种状况,太子申生并未感到意外,本就是为迎战虢戎而来,今虢军退走,仅余戎军一支,谓其而言是为好事也!加之此役关系到其储君之位,太子申闭目望天,敛容息气少顷,旋即怒张双眼,望敌命曰:“悖逆贼子,一个不留!”似谓庙堂而言,又似抒己愤懑,言讫,提枪催马,奋勇冲出,三军紧随其后。
而见戎军,与之虢军纠缠数日,已是精力不济,又缝晋军强势杀来,早已没了对敌之意,见得晋军离己愈来愈近,戎军士卒尽皆胆寒,未及交战便已四散奔走,因之背靠渭水,戎军避之不及,落水而亡者不计其数,另外大部死于晋军刀下,一战下来,可谓全军覆没。
晋军于太子申生带领下,截杀戎军整整一昼夜,戎军惨烈呼号声,环绕渭水久久不能平息,而此壮怀护国之举,却终未换得此生平安。
无独有偶,与此同时,林胡大举进攻阳室,阳城守军不敌,遂向齐室求援,阳候偃淳诚而持节为使,亲赴临淄谒见齐公陈情。
齐公姜小白礼而召见,庙堂之上,阳候偃淳哭诉道:“明公在上,敢请救我一邑百姓!”
齐公姜小白明知故问道:“此话何从说起?”
阳候偃淳直身呼道:“林胡过境,阳城危在旦夕,明公开恩,署军助我退敌!”
齐公姜小白抿嘴做难道:“阳候折煞我矣!同为周室故臣,寡人自无不顾之理,然今鲁室不平,齐室自顾无暇,恐无能助尔也!”
阳候偃淳再拜道:“阳室全邑百姓性命,尽皆握于明公之手,还望明公仁义当先,救我百姓于水火!”
谓其如此明目张胆,以道义绑架君上,右相管夷吾心下不悦,当即出而呲道:“汝乃阳城候伯是也,理应护一邑百姓之安危,然今无能御外,而致百姓逢难,汝之失职,怎可怪言齐君耶?”
阳候偃淳自知失言,乃歉言道:“寡人失礼,还请明公勿怪!寡人无能,未能护得百姓周全,是我之过也,但请明公以苍生为念,救我阳室族民!”
谓其肺腑诚情,齐公姜子白顿生恻隐之心,及欲应承,右相管夷当先出言拦道:“齐以尊王攘夷名天下,籍见阳室有难,自无坐视之理,然亦请阳候助我一事!”
闻言,阳候偃淳得见齐室援阳有望,当即应道:“莫说一事,便是十事,寡人无有不依!”
右相管夷吾佯诚相护,柔言相慰道:“不期阳候如此心淳气和,善哉!吾之所求,亦非难事,今番邦匪患横行,我缘陵军民时遭劫掠,敢请阳候许我缘陵军民入阳避祸!”
谓其此言,与亡阳室何异?阳候偃淳急而言道:“丞相此举,莫不是要承继我阳室社稷也!”
右相管夷吾轻言道:“嗟乎!阳候若要如是想,我则无话可矣!互惠互利而已,本相并未用强,如若不愿,阳候大可扭头即走,缘陵军民,齐室自会妥善安置,但不知阳邑百姓,可否逃过林胡屠戮!”
阳候偃淳垂首沉吟良久,末了抬望齐君,乞求道:“真就别无他法耶?”
齐公姜小白叹而侧顾,避免与其目光相接,右相管夷吾继又劝慰道:“得人之惠,总要予人以利,如此两全其美之法,恐难寻矣!再者阳室宗祠还在,上可告慰先祖,下可顾全黎民,阳候有甚好纠结?”
阳候偃淳纠结良久,终是无可奈何,肯首回言道:“阳室存续至今日,奈上天恩典,而今乱世当道,弱肉强食,寡人之于国尽力也,还望齐公善待阳邑臣民!”
齐公姜小白应言道:“这是自然,我定一视同仁,阳候放心也!”
阳候偃淳踉跄起身,落寞而去。
春正月,末旬,齐室两万大军,并兼后勤十万民夫,大张旗鼓进驻阳邑,林胡窥见强齐出兵,自知不是敌手,遂悄然而退,阳城之围趋势而解,阳室亦自即日起,便就沦为齐室属邑矣。
外患未断,内忧循起,转而言道鲁室,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齐使仲孙湫入鲁祭奠,适得闲暇,大夫仲孙湫会保傅姬远饮于酒肆,两人意气相投,遂拼桌叙话。
酒过三巡,保傅姬远垂首闭目,问道:“大夫自齐远道而来,奉孝祭奠先君,其心可诚否?”言讫,睁眼待言。
大夫仲孙湫笑而回道:“实不相瞒,我与庄公姬同,并无过深交情,往来不过公事也,今日到此祭奠,不过君命所授耳,何谈诚心!”
保傅姬远拱手作揖道:“大夫真人真语,老夫敬佩!”
大夫仲孙湫会回礼敬言道:“保傅慧眼如炬,识人精准,辩事分明,外臣敢不以实相告!”
保傅姬远辉手谦虚道:“大夫谬赞也!老夫家事尚难理清,何谈慧眼如炬!”
大夫仲孙湫会抱不平道:“保傅家事,外臣于庙堂祭扫之时,曾听人提及过,实为保傅不公也!”
保傅姬远兴起接言道:“大夫亦知此事!城南郊野,我与宫正卜齮食采田顷皆在此处,共用一渠引水灌溉,而宫正之田在渠上头,我之田地在渠下头,其常堵渠阻水下就,我田禾苗时见旱死,为此我两家,闹的很是不和!”
大夫仲孙湫轻言道:“区区宫正,敢与保傅争源,好不懂事也,便是夺了他的地,他又能如何?想必君上亦会维护保傅!”
保傅姬远叹道:“老夫亦时常如是想,碍于礼法,老夫是再三忍让!”
大夫仲孙湫激烈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礼法,是谓识礼之人而言,而谓不识礼数之人,便得用强!你强,他则弱,弱而畏强,事则顺也!”
保傅姬远悦道:“大夫一语中的,老夫一世授人以仁,却不知如何以对不仁,今大夫一习话,豁然开朗!”
大夫仲孙湫客气道:“外臣顺嘴一说,岂敢与保傅论学!”
两人把酒言欢,谈古论今,似是相逢恨晚。
饭后还至府中,保傅姬远趁着酒兴,即命家丁抢占了宫正卜齮全部田产。
闻讯,宫正卜齮告到鲁公姬启处,碍于情面,鲁公姬启还告曰:“保傅年事已高,于世无数年矣!还请宫正稍恃,望我几分薄面,勿与保傅相争!待其逝后,寡人定将田产,尽数还于卿也!”
宫正卜齮争曰:“非我不敬保傅也,地可奉送,然理不可歪,还请君……”
朝中政事,已令鲁公姬启心力交瘁,而见宫正卜齮谓此小事纠缠不休,旋即不奈道:“庆父寻我议政,寡人一时难已分身他顾,此事过后再议!”言讫,即走。
无法,宫正卜齮悻悻而退,出而叹曰:“此等君臣,不可共事也!”还府即备人手,谨待时机夺回田产。
牵一发而动全身,鲁室祸根由此埋下,大夫仲孙湫功成还齐。
大夫姬庆正于前厅等候,而见鲁公姬启行入,旋即上言道:“君上承言,先君落葬之时,即是起兵伐齐之日,今先君大祀遑已祭过,敢问君上何时发兵攻齐?”
鲁公姬启支吾回道:“寡人初立…齐室家大业大,恐难取…胜,不若…”
不待言毕,大夫姬庆面色难堪,拱手告道:“臣明了,君上好自为之!”说罢,转身而退。
观其负手而去,鲁公姬启立于身后,局促不安。
谏上伐齐,经年未准,大夫姬庆杀心骤起,还府即邀请大夫共仲并夫人哀姜入府相商。
是夜,三人齐聚,昏黄烛光之下,大夫姬庆告曰:“老夫业已是古稀之年,在世时日无多也,无数次上谏君上举兵伐齐,皆为其驳回,齐辱之仇几时得报?思来想去,唯有掌握君权,方可成事!”
夫人哀姜不语,大夫共仲继言问曰:“庆父欲作何为?”
大夫姬庆切齿回道:“姬启小儿,几忘扶持之恩,三番两次与我做对,其不仁,休怪我不义,我欲弑君自立,汝等以为可否?”
夫人哀姜惊曰:“父与齐人何等大仇?不过陈年往事矣,何必耿耿于怀!望以社稷为重,饶我启儿罢!”
大夫姬庆闻言冷笑:“汝今问我何等大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辱子之耻,那一样不够老夫血洗齐廷!”
夫人哀姜叹道:“数十年已过,那姜诸儿早已故去,且齐室今人与父亦无怨,此段仇恨该放下矣!”
大夫姬庆旋即怒恶语相向道:“放下此仇?别人可以放下,老夫却是不能,每晚闭眼入睡时,脑中便显现汝母亲之哀怨面孔,吾父每晚梦中问我,齐人亡否?汝今让我放下仇恨,试问要我怎个放下?”
夫人哀姜面挂泪痕道:“罢了,父亲仇恨蔽心,我即劝说不得,亦不忍再遭家破人亡,便就离鲁远离是非,自此之后,父亲之事,女儿再不过问!”言讫,起身让礼而退。
大夫姬庆怒而侧首,任其离去。
待其行远,大夫共仲低声问道:“眼下,我等亟当如何行事!”
大夫姬庆回首视之,拍案而起,负手背对言道:“汝若想去,便就一起去也,老夫自行此事,誓死复齐之仇!”
大夫共仲惊恐跪拜道:“臣绝无此念,庆父有言,臣莫敢不从!”
大夫姬庆身形不动,昂首自负道:“甚好,老夫欲行旧法,今于宫中议事,闻得宫正卜齮与君发生争执,汝可前往寻着,煽风点火,激起冲突,借其手贼陷姬启,而后老夫登高一呼,僭行君位,则事可成也!”
大夫共仲应言道:“臣这便前寻说宫正,定教庆父所谋得以实现!”
大夫姬庆不语,共仲会意,起身自退。
一夜无话,至次日清晨,夫人哀姜心灰意冷,悲怆起驾离鲁。临行前,庄公侍妾成风赶来送行,如面问道:“姐姐远行,怎不知会妹妹一声?出身寒微,无甚相送,得为姐姐整饬些行李,也是好的,亦不枉我姐妹情深一场!”
夫人殇情回道:“世事无常,此地已无我怀顾之事,寻一僻静处,了此残生,余愿足矣!”
侍妾成风含泪道:“姐姐不说,妹妹亦得看明白一些,不日鲁将有变也!妹妹贱命一条,死无所谓,只是吾儿姬申尚年少,还未体会人间喜怒哀乐,若就随我而去,妹妹于心何忍!”
夫人哀姜眷顾道:“若不随我而去!”
侍妾成风叹道:“鲁室惊变,何处还能容我母子!”
其不明言,夫人哀姜自知,大夫姬庆篡位得逞,姬申便是为最大威胁,不得不除,侍妾成风看得透彻,唯有争取君位,是其二人生存之唯一途径!
瞰望侍妾成风哀愁面孔,夫人哀姜怜悯道:“姐姐去意已决,鲁室之事再不过问,妹妹亦不次太过忧心,有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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