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正是如此。”
李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口吩咐:“熬些姜汤。”
而后等到朱翊钧、朱常洛都到了跟前,李太后一见到儿子、孙子还有陈矩他们,立刻就眉头紧皱。
“……成何体统!”
“母后有懿旨,儿子便立刻过来了……”此前威风八面的朱翊钧到了李太后面前,顿时有了些鹌鹑气质。
往常也许不如此,但今天的事,着实揭开了一些顶让他心虚的矛盾。
“那也要先换了干爽衣裳,若染了风寒又如何?”
一言令下,其实自有太监宫女办事,已经提前去为这爷俩取来干爽衣服换上。
只是这时,李太后眼见从景阳宫那边取来的合身衣裳有些旧了,心里自然有数。
她宫里的人,过去办事自然不会故意做什么。
只能说景阳宫的常例确实差了不少,也无人多进献些。
鼻间还有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弱酒气,李太后的目光倒是更多看着这個已经长得高大的长孙。
朱常洛从旁边换好衣裳出来后,这才上前跪了下来:“孙儿叩见皇祖母,皇祖母凤体安康!”
李太后却没有先说什么,而是凝重地对田义、陈矩二人说道:“若今日之事传出宫去,你们知道后果。其余奴婢不论,翊坤宫那边,伱们说明,是本宫懿旨!”
“奴婢明白。”
“去吧!”
朱常洛跪在那里,感受着李太后在宫里的地位和威望。
就连朱翊钧也没放一个屁。
“你母亲身体本不好,何必生事让她惊惧?”
朱翊钧听得李太后第一句话是责备朱常洛,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些。
朱常洛见李太后没有让他先起来,自然是仍旧跪着回话:“是孙儿不孝。只是守礼拘谨这么多年,昨日骤闻喜讯,孙儿本来欢喜不已。却没想到,多年来再见父皇,亲耳听得父皇第一句话却是逆子,又见父皇提刀要斩孙儿,这才一时愤懑冲心,妄语冲撞。”
朱翊钧的心又提了起来,偷偷瞥了瞥母亲。
李太后目光幽深,看着朱常洛沉默了一会,而后才缓缓说道:“那也不该失了体统!须知这等事,传了出去就是朝野动荡!”
“孙儿知错。”
朱常洛说了想说的话就行。
是非曲直,人人心里都有杆秤。无非因为身为皇子,事涉国本,凡事不该不留余地,如此偏激。
但谁让他太年轻,这事又有这么多年的前因呢?
至于朝野?朝野对这件事的反应符合朱常洛的利益。
“多年问安次数不多,祖母倒以为你不知礼数。那囚徒言语,莫非竟是真的?”李太后这才看向朱翊钧,“皇帝?”
“……母后明鉴,谁敢如此大胆?”朱翊钧当然不会承认,“他是朕的儿子,谁能如此待他?”
“是孙儿以前怯懦。自从年少时传出流言蜚语,说孙儿荒淫宫娥,孙儿此后就不敢再出宫,怕又惹闲言。除讲筵外,孙儿就只在景阳宫中读书习字。囚徒之语,也是一时意气妄言。孙儿知错了……”
朱常洛又一句知错,但点出来的却又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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